徐蓝腿长,恰旁席有人站起敬酒,大咧咧把那椅勾至舜钰身边,闲散坐下,听得问不答,只看着她,稍顷蹙眉:“哭过但是?谁欺负你了?”
交代完即仓促拜别,后话不提。
已上百来桌席,另有来宾络绎不断前来道贺,只得在廊下再摆桌椅,添置碗筷,重整新席面。
“恭听秦伯伯教诲。”舜钰抿着唇答。
舜钰抿着嘴笑:“那里有哭过,是进了沙子揉的。”她抬手又揉两下:“你看,是不是眼眶红红的?”
内里只要秦仲一人背手站在窗前,不知再想甚么,连她出去,都未曾发觉。
秦仲面庞端肃,正色道:“舜钰,你说秦伯伯待你如何?”
舜钰答好,全都允下。
秦仲似才被惊醒,回身看看她,复坐回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
忽得前头一桌喧闹起来,定睛望去,是李尚书及秦仲携着新郎倌敬酒而来。
秦砚昭早已瞧见舜钰,看着她与个高大魁伟的武生挨捱很近,低眉扎眼的展笑,看着她站起,拽着那人胳膊头也不回的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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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假模假势的样!
“秦伯伯。”舜钰上前站定,作揖问安。
徐蓝看得无聊,靠近舜钰低邀:“今十五中秋,我府里请了个梨园班子唱戏,永亭、崔中献另有阳明皆约了,你同我一道去否?”
秦仲手一顿,让她起来,坐另侧椅上,沉声说:“外头来宾浩繁,我无太多闲暇在此,只能长话短说,若我话重,你莫介怀。”
舜钰承诺,他又道:“砚昭禀性正真端方,却也固执固执,秦府怕是你再不能来,唯有两两不相见,他才会断情绝义,今后珍惜面前人。”
舜钰欲开口,却被他挥手阻,持续道:“他本日大吉,迎娶的又是李尚书之女。实不瞒你,砚昭能得工部右侍郎一职,亦是李尚书倾力互助而成。知遇之恩当涌泉相报,秦府高低定将李女器重善待,更不容砚昭做出亏欠她之事。今见你与砚昭之景象,我想来颇胆颤惊心,要求你承诺我个不请之请。”
恰此时,秦松冒着汗出去禀,前头喜厅新人要行拜礼,正四周在急寻老爷哩。
有人戏谑道:“李家令媛大师闺秀,循规守礼,都城那个不晓,定是被新郎倌逼急,才不得尔为之。”
舜钰所坐的一桌是秦氏宗族后辈,大多脸生,好似有几个在义塾进学时见过,后又来一个确是认得,大夫人孙氏的弟弟孙淼。
抬手去拿茶碗来吃,舜钰眼明手快的递给他另一碗:“这碗是洁净的,那碗我吃过。”
他叹了口气,拿过帕子渐渐擦拭。
那管事得令拜别。
舜钰唬了一跳,转头看去,竟是徐蓝,顿时又惊又喜,笑道:“你怎会来这里呀!”
秦仲站起整衣,略一思考,对舜钰叮嘱道:“你明一早在走罢,免得旁人生疑反倒不好。”
“差能人意。”
李尚书笑道:“你同徐阁老说,沈二为秋闱主考官,此时还在锁院当中,放榜后才得出来,等他出来看我如何罚他!”
舜钰扯了扯嘴角,她刚吃过酱烧肘子,满嘴流油,给他洁净的茶.....谁让他不要的。
秦仲嘴里道哪敢哪敢,或许吃酒的原因,脸红彤彤的。
他不睬,仰颈一饮而尽,又皱皱眉抱怨:“这茶怎油花花的?”
秦仲有些奇特,暗忖她怎如此听话,转念一想,倒底是个女孩儿,怕是被砚昭孟浪之举吓着了。
想当时被他谗谄,打了板子,现在再见,舜钰显得云淡风清,孙淼心中有鬼,面色宽裕,更况孙氏整天缠绵病榻,他的处境与往昔也不成同日而语。
幸亏大多来的酒徒之意不在酒,只为攀附高官权贵而来,举杯换盏,来往酬酢,大家皆是满面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