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口吹熄了舱房里的蜡烛:“陶老板,管束好你家的下人别乱跑就好。”她推开窗户,悄无声气跃了出去,关窗之前还朝他微微一笑,仿佛迫不及待赶着去收网的渔夫。
两人闲坐阁房,苏镖头百无聊赖,很快便坐的昏昏欲睡,靠着舱壁打盹。
苏镖头站在舱门口,仿佛不大甘心的模样,还打了个哈欠:“深更半夜船长不安息,不晓得找苏某来有何事?”
夜色渐深,陶大官人算着另有两日工夫,便能行船到岸,将货色交予买家,心头始终提着一口气, 便请了押运的镖头前来。
本来是苏镖头的人。
陶巨大惊:“少……少帮主?”
苏镖头:……
柏十七的人手分拨出去,船面上只余陶硕站着吹冷风,脑筋里走马灯般扭转,回想船上伴计船工的异状,也在想是否会有水贼内应,才会泄漏去处,招来了水贼,差点小命不保。
“我姓柏,是漕帮的人,因怕泄漏动静,故而才慌称姓苏,还请船长包涵。”
一艘中等货船满载着货色在江中缓缓行驶, 船头晕黄的灯笼上面书一个大大的陶字。
苏镖头小声嘀咕一句:“押送货船莫非还兼职给船长排解心机疑问的?”
随后从水里爬上来的男人笑道:“这帮杂碎打不过便令人凿船,足有七八个,落在我们少帮主手里,也只要喂鱼的份儿!”
忽听得“哗啦啦”水声响起,站在船舷边上的那名男人笑道:“这不是来了吗?”
时近年底,江水寒彻骨头,苏镖头湿淋淋爬上来,却似浑然未觉,只谨慎的拭擦手中的匕*首:“陶老板可吓坏了吧?”
陶硕一介贩子,何时做过审案之事,当下便向她乞助:“柏少帮主,此事……此事能交托给您吗?”
陶硕:“苏镖头说甚么?”
他手心冒汗,对苏镖头顿时刮目相看――别瞧着是个生的极其漂亮的年青哥儿,自从上船以后就懒洋洋提不起精力,但脱手是真利索。
――这么说水匪被杀光了?
陶硕长年在水上跑,但比起水中很多赚的盆满钵满的富商来讲也只能算是小虾米,本身家走船也不必借漕帮之便,又远在高邮,竟是只听过江苏漕帮帮主姓柏,却并不了解。
陶硕心中发寒,摸摸腰间用油布包着的银票等物,内心更加的没了底,小声叮咛:“如果一会苏镖头他们护不住,你们就各自逃命吧。”长年跟着他在河里讨糊口的伴计们多数会水,怕的不是跳下去淹死,而是被水匪在河里砍死。
陶硕恍惚听朋友提过一句,迩来两淮宦海恐怕会有一场动乱,以是怪事频出,盐价飙涨,很多人出来混水摸鱼,各地水匪更是成群迭股,处所治安松弛。
陶硕年近四旬,恰是年富力强之时,此次雇的保镳都是通过老友先容而来,镖头姓苏,是个生的漂亮白净的年青人,满脸的笑意瞧着不甚坚固,但她身边带着十来名男人却都是满脸杀气,加上老友再三包管对方的才气,这才从高邮随船而行。
此中一名男人上前道:“少帮主辛苦了!水底下甚么环境?”
陶硕勤恳本分,家财堆集也端赖父母余荫加上本身勤奋,他从十来岁就跟着跑船押货做小买卖,不到二十岁就担起了百口的生存,多少年行船做买卖端赖谨慎二字,喝酒打赌叫姐儿唱曲之类的爱好十足未曾培养,被苏镖头问的一愣,摸过算盘谙练的拨拉了两下:“核帐?”
苏镖头:“……长夜漫漫,不晓得船长可有打发时候的小玩意儿?”
忽听得有人大呼:“少帮主,他们要凿船――”
两淮沿岸民风彪悍,很多无产无业的年青人不想卖身为奴,为了谋口饭吃,不是进了盐帮就是进了漕帮,另有各种沿河捞偏门的职业,水匪算是此中赢利颇丰的职业,很多人欣然前去,三五十来个火伴及鱼叉斧头大刀之类的作案东西,或中小型船载人运货,便能在沿河两岸干他几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