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邵长韫伸手抓了一把棋子,任其从指间簌簌落下,脸上渐渐挂起了冰霜之色。“我们府中的耳朵未曾掏洁净。”
邵长韫微微摇首,轻挑了身上大氅,子期正熟睡其间。邵长韫唇勾怜意,柔声道:“先同夫人告个信,免得她忧心。”
“不见了二女人,已是闹得家翻宅乱的。这下人返来了,也算是老天开眼。”张靖长叹一声,又小声说道,“老奴先去出来回个话,免得那些个小子年事小,话里没准头。失惊打怪的,再惊了夫人。”
“你且去吧。”邵长韫翻身上马,将子期抱在怀里,又叮嘱道:“张叔,过会我在书房相候。”
“爷是说阿谁赶车小厮。”
邵长韫捧了茶盏,将破庙当中所生诸事一一细述,才淡淡说道:“若不是他因子期一时分神,我俩又怎能满身而退。”
张靖如何不知萧帝多疑之性,不由担忧道:“如此涂抹措置,是否太太草率,萧帝一定信赖。”
“爷这是将计就计。”张靖指尖黑子倏然落下,抚须笑道。
“不是他死,便是子期身亡,我别无挑选。”邵长韫轻手落下一子,苦笑道,“还多亏了他部下包涵,要不凭我这肥胖身子骨,说不得还要搭上两人。”
邵长韫见张靖排闼而入,抬手捻了一枚白子,遥遥问道:“好久未曾碰了,张叔同我走一盘可好?”
张靖点头应下,又传了个手脚敏捷的婆子,将邵子期轻手接过,送回内宅。
邵子期夙来聪明,心念一转,便知邵长韫此举为何,点头应下,轻声道:“孩儿晓得了。”
且说那张靖虽引着世人、车马先行回府,却那里能安下心来。方一回府,也不及清算,便同几个家下人候于街门之前。
还不待张靖回话,沈辛夷早将子期一把搂入怀里。一行清泪倏然直下,其他跟从之人,无不掩面抽泣。张靖只得温言解劝了半晌,才堪堪止住。
“玉芙蓉游街之路,与我们车队刚好相冲而行。”张靖抚须思考,沉吟道,“难不成她便是幕后之人?可我们与她未曾有过牵涉,她又图些甚么?”
“莫非……”张靖惶恐不敢多言。
张靖正待开口,便听得门外轻击两声。张靖几步上前开了房门,便见一个漂亮小子立于门外。张靖回顾笑道:“您瞧,这回话的来了。”
“恩,事情可措置好了?”邵长韫随便问道。
烛火轻摇,只余几点棋子落于棋盘时的啪啪轻音,伴着袅袅茶雾飘散回环。彼时,烛影缥缈,茶香满室。
“当真是有备而来。”邵长韫慨叹道。
俄然,邵长韫轻咳了两声,扰乱了沉寂,舒缓语气道:“本日之事,不过是几个家下人贪财,才行了拐卖之事。”
欲知此人所回何事,且看下回分化。
子期掩下眸中水痕,黯然一笑,极力打趣道:“海棠虽无香,花开仍解语。”
“爷是思疑玉芙蓉亦掺杂此中。”
邵长韫不答反问道:“当时我打马拜别后,玉芙蓉有何异动?”
邵长韫有力地挥了挥双手,口气绵软问道:“你可知此人是谁?”
“不但仅只他一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神鬼不觉的将人掠走,一人之力必不成行,定是另有从众。”邵长韫握拳狠锤于案几之上,腔调冰寒入骨道。“好笑的是你我未有一丝发觉,竟让罗亿赶了个先!”
“这出偷换计,运营之周到,不是随便就能考虑出来的。马车起行时候,车队所经街巷,两车相换机会,包含玉芙蓉拦路之举。这一桩桩一件件,也不是一时便能安排妥当的。”邵长韫面色沉郁,直视张靖说道。“且当时,又有两架形制不异的马车,而这马车造价不菲。陈启不过一个小小奴婢,那里有银钱去寻一架如此附近的马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