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说另有那个能禁止康乐公主为后,此人非淑静贵太妃莫属。并非她是先帝妃子,后宫中可贵辈分大的长辈,而仅仅因为她是永乐公主的生母。固然自主后圣旨下了以后,天家对康乐公主愈发疼宠,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源源不竭地赐进公主府,但故意人仍知任何人都比不过已逝的六公主在天家心中的分量,如若太妃还能藉着永乐公主的影子说得了话,康乐公主为后之事便就还不能盖棺定论。
淑静太妃紧了手中佛珠。
淑静贵太妃双目紧闭,嘴里喃喃念佛,部下不断转动着佛珠,听得这一声身子一震,她停了行动,缓缓展开眼,转过了头。目睹冒着热气的腊八粥近在面前,太妃抿了嘴唇,“……我不吃。”
“这……”
“孩儿这就去与三哥哥商讨!”
淑静太妃为人驯良是后宫皆知的, 前皇后全氏向来对她恭敬, 她打发人去看她倒也无可厚非。
湛莲一起走来,见朝她施礼的宫婢眼中都带着些许古怪,更加心境难平。
湛莲垂着脑袋,深深下拜,“孩儿不孝。”
“回陛下, 太妃娘娘现在几近足不出户, 白日里全在佛堂渡日, 夜里早早歇了, 那个去也不见,只偶尔打发主子去冷宫顾问全氏。不幸莲花殿下每日在殿里头守着……”
湛莲仍举着银盘,“孩儿听闻母妃本日颗米未进,还请母妃吃上一口,母妃恼孩儿,只罚孩儿便是,切莫伤了金体。”
“孩儿怎敢?”湛莲心中叫苦,她原心存惭愧,又见妃这般绝决,半句也不听她的,真真不知当如何是好。唯有先安抚其心境,再做筹算。
这的确像是莲花儿做的事儿。湛煊既宠嬖又无可何如地叹一口气,又将动机转了返来。
“另有此事?”湛煊错愕。
湛莲原是不抱但愿,听得去而复返的洪姑姑请她进佛堂,反而一时愣住了。她痴讷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赶快叫婢子去将粥食热了,这才双手端着安排腊八粥的银盘往佛堂而入。
“你不敢,我看你没甚么不敢!你尽管记着,若你一意孤行,你们二人结婚之日就是我的祭日,只是你也莫要到坟前来拜祭我,我绝没有你如许不知耻辱的女儿!”
“孩儿怕母妃惊骇这鬼怪之事,不敢冒然相认,厥后孩儿意欲奉告母妃本相,却又、却又……”
“母妃,孩儿不敢。”湛莲捂着热辣辣的脸站起来,痛也不敢堕泪。
“既不敢擅下断言, 又为甚那日跑来就与莲花儿对证?”
太妃沉沉感喟一声。
“去,把她给找来。”
淑静太妃与死而复活的女儿真正对上视野,眼底闪过万千思路。
天气突变,湛煊阖了奏折,扭了扭生硬的脖子,伸了伸腰,正要问顺安为何人还未带到,却听来禀说陈墨女人求见。
“母妃。”湛莲抬开端,凝睇身子骨愈发肥胖的娘亲,水眸尽是难堪。
太妃道:“你莫要哄我,转头又叫天家来压抑我。”
湛煊见了现在描述蕉萃的前皇后全氏,心中并无涓滴波澜,只如同审犯人普通鞠问她与太妃之间干系,全氏原抱了一丝胡想,觉得天子终究念了旧情召她觐见,谁知竟不过拉她来鞠问。她垂着头不知想些甚么,只用最简短的话语答了。
“她之前的贴身丫头都不在了?”
“陛下,全氏曾经的奴婢寺人们被杀的杀,赶的赶,其他的不过扫地洒水的,恐怕不晓得甚么。”
淑静太妃忽而对即将成为皇后的康乐公主冷脸的事儿早已传进了后宫主子的耳里,前廷也从内苑也得知了动静。
“罢了,先前的事儿我也不与你计算,你能再叫我一声母妃,我内心头,实在也再欢乐不过。”淑静太妃缓缓起家,将湛莲也一同拉了起来。她抚着她的脸庞,细细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