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莲陪着太妃用了早茶,与她在侧殿说了会话。淑静太妃是她的生母,她爱听甚么,不爱听甚么,湛莲自是了如指掌,她一面与太妃闲话,一面还能分神于方才的存候上。
明德帝换下朝服,坐在御书房内与众臣议事,心头仍被菡萏宫前整齐排放的十颗琉璃所扰。
湛莲在明德帝面前跪下,“臣妾全雅怜,叩见吾皇万岁。”
湛莲暗自叫苦,她就最怕三哥哥全然被恨意蒙蔽。
“回陛下,恰是如此。”
皇后笑道:“如果我等扰了太妃清修,臣妾便不敢来了。”
嫔妃们个个见着湛莲,个个暴露了惊奇之色。
即便事隔两年,天子仍记得他的莲花儿写横时爱往上翘,上勾轻微,长捺老是拖得比别人长些。而面前的字字句句,无一不与那小人儿的书法堆叠。便是拓写,也没有这般相像的。
明德帝脑中浮出千百种怪诞动机,大起大落转了一圈……莫非,这是全皇后与百口人令全雅怜冬眠多年,经心安排的成果?
幸而太妃赶紧止住,“天家这是错怪她了,她原是有你的旨,故而不敢在你面前露面。”
“我传闻陛下因为全四丫头动了肝火,便想着召她进宫见一见,倘如果个无知率性的,我替陛下出一口气也好,毕竟皇后是她的亲姐,于情于理她也不会处治于她。谁知我将人召了出去,却见她是个灵巧懂事的,我才想明白日家是因陈年旧事才降罪于她。”太妃顿一顿,抬眸睇向神情未变的天子,游移一下说道,“陛下仍顾虑永乐,我内心非常感激,她有你如许的好哥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也怪她受不了这天大的福分,早早去了……”
好久不提起永乐,一思仍让淑静太妃湿了眼眶,她以帕抹抹眼泪,继而道:“只是我想着当初永乐保了全四丫头,大略是谅解了她,何况是隔多年,当初的刁蛮蜜斯也是会变的,你瞧,这不是全丫头日日誊写佛经,写得工工致整,字字清秀。洪姑,将刚才全丫头呈上来的经文拿来给圣上过目。”
湛莲心有迷惑,一时却也不能问出口。
如果真是如此,即便令百口满门抄斩,也停歇不了他的雷霆大怒!
德妃回了平阳宫,摘着金饰都止不住笑意,她的贴身宫婢笑道:“奴婢先恭喜娘娘,道贺娘娘了。”
淑静太妃亲身拿了过来,送到明德帝面前,“陛下只当给我一个薄面,看一看罢。”
太妃怜悯感喟。
“那女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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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紧了手中经文。
……如果有人想操纵这事儿引发他的重视,他定要此人生不如死。明德帝捏紧了手中玉玩,眼底染上噬血之色。
德妃笑眯了眼,倒是说道:“是福不是祸,这得看机遇造化了。”
德妃掩嘴笑道:“太妃,臣妾可不敢与您抢人。”
“只是有主子在四周瞥见了一个眼熟的女子,未着宫服,像是自宫外出去的。”
太妃见天子神采不豫,暗道低估了他对全四蜜斯的仇恨之情,她打了一句圆场,让湛莲临时退下。
待湛莲拜别,太妃亲身为天子斟一杯茶,略带悔怨道:“这事儿怪我,没有早些与陛下提及此事。”
明德帝眉头舒展。
全皇后也拥戴笑了笑,看向湛莲交代道:“孟夫人既是有幸奉养太妃身侧,切莫偷懒玩皮,需多多聆听太妃教诲。”
湛莲中规中矩地见过太妃与全皇后等人,随后太妃招手,她灵巧地立在太妃身侧。
德妃道:“太妃,臣妾前些日子才聘请了这位孟夫人进宫哩。”
御驾已进了宫殿,湛莲等人在正殿门前下跪接驾,明德帝看也不看跪下之人,径直跨入大殿。
“太妃,她是臣妾的远亲mm,臣妾哪有不熟谙的事理?”全皇后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