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刘府宝华斋的配房,沉寂的绣阁中,光芒暗淡,灯芯燃尽结成了灯花,只要漏壶上的铜龙透过淡淡的烟雾传来点点滴滴的漏声,赵嬷嬷又仔谛听了听内里当值更夫的梆子声,肯定过了五更,方起了身进了内配房,燃了火折,点亮了烛火。见杏仁在罗帏外的踏上睡的深沉,便捏了她耳朵将其揪起。
连曜进了来,少不得与旧识同僚酬酢一番,见王二也在此中,两人点点头打个照面。连曜再略略扫过,却不见谢家父子,不由得猎奇警悟起来,远远见到韩云谦忙着高低办理,便又退了出去,唤过舒安叮嘱了半晌,方进了来。甄氏也进了内庭与各位夫人相认,一片和好。
连曜出了前厅,刘家小厮只道他要出恭,便指指了回廊下首。内里清冷很多,可周身只感觉炎热,连曜也不知要去那边,胡乱信步沿着游廊走了起来,越走越深,正想折返归去,俄然舒安从前面追来,紧紧的说:“爷,不好了,监察司赵老爷和着些慈庆宫的人围了内里。”
拜完,刘老太君上前去掉宝生上的竹发笄,换上一支清秀的茶青通亮玉质发簪。有司赶紧道:“二加完成,请女人换衣。”宝生又换了曲裾深衣,面向各位正宾行正规拜礼。乘此机遇,宝生用眼角细心向前厅内大家扫了扫,却独独没有看到睿哥哥,绝望之至。
连曜在外厅挨着数位熟悉的同僚,拣了个清净的位子,听得大丫头出来主事,便向花厅瞥了一眼,宝生正隔了帘子恭谨向来宾施礼,只见她穿戴淡红底金色纹衣裳,领口微开,胡袖微垂,腰间系红色皮质腰带,上面缀有两排小巧青玉璧。整件深衣紧紧裹住身材,特别衬得身腰灵动婀娜。发间一支微翠步摇,额前缀着桃红花瓣。数月前初见之时,只道这女孩年事尚小,不懂人事。几次见过,却又觉她精灵古怪,本日如胡蝶成仙,这女子与常日大为异同。
连曜脸上悄悄泛红,赶赶举了酒杯抿了一口,却又忍不住再望畴昔,目睹宝生眼巴巴的隔了帘子向这边瞅来,心中正微动,宝生却低了头绝望收了眼。连曜摆布一扫,俄然明白甚么,嘲笑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