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死在南逃路上的老娘和兄弟,胡老迈忍不住打断了宋襄公,破口痛骂道:“狗日的逃人法,为了拿我们归去做奴,鞑子杀得人比逃人还多!”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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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内里的胡老迈身影,宋襄公悄悄点头,上前两步拍了拍周士相的肩膀,低声道:“胡老迈这胳膊不是叫鞑子祸害的,而是本身给断的。”
又道那鞑子为何如此正视逃人,究其启事,还不是这逃人乃那些满洲主子的命根子,主子们都希冀着这些旗下奴替他们耕作出产,若旗下奴都逃了,主子们谁来赡养?
已过世的清摄政王多尔衮在顺治四年时便有对满汉官员谕旨,说“向来血战所得人丁,以供种地牧马诸役,乃流亡日众,十不获一,究其启事,奸民窝隐,是以立法不得不严。若谓法严则汉人苦,然法不严,则窝者无忌,逃者愈多,我满洲差遣何人?摄生何赖?满洲人独不苦乎?”
如此重压之下,各地官府便不敢再怠慢逃人的事,凡是境内有逃人的,一概是捕了往北遣返,为此捕杀窝藏百姓数以十万计,管你是父藏子还是子藏父,又或是夫藏妻、妻藏夫,那是逮住就杀,人头一砍一大片,当真是罔顾嫡亲,惨绝人寰!
“唉,难啊。”胡老迈摇了点头,神情难过,让人看着好不难受。
周士相听后,倒抽一口冷气,宿世听过二十四孝的故事,甚么芦衣顺母、埋儿奉母、卖身葬父、卧冰求鲤,一桩桩听着都是孝感六合,可那都是老辈传下来的,谁晓得真假,眼下倒是亲耳听到一桩断臂喂母的惊世孝举,且当事人活生生的就在面前,当真是心中骇然非常。
“本身断的?为何?!”
胡老迈的神采一下黯了下来,现在的局面,是小我都看得明白,这大明怕是真要亡了,他这仇也是没法去报了。
平常宋襄公混在一群大老粗当中,对这昔日过往倒也不诲言,毕竟这帮人比他也强不了多少,一百步底子不怕五十步。可在周士相面前,却不知为何,总觉这旧事过分不堪,故而脸燥得很。胡老迈说的时候,几次欲上前打断他,可脚下就是挪不开步,生生的憋了一肚子闷气,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他钻出来才好。
算起来,胡老迈还是荣幸的,南下胜利的混入李成栋军中,固然断了一条胳膊,可因为其故乡河间府有尚武民风,故自幼练得一身本领,在军中立了些许功绩,被李成栋选入亲军,不然,如何能活到现在。
“不说这些了,一说我这心就堵得短长,当年我兄弟三人一块保着老娘南逃,成果老娘和二弟、三弟都死在半路,就我一个活着,唉!....这仇,我怕是报不了了。”
胡老迈便是家中地盘被八旗圈走,其人不肯被投充为旗下奴而带着老娘和兄弟南逃的。
一投闯,二投明,三投清,复而再投明,继而再为匪,如何算,这宋襄公的脑袋上都脱不了一顶“三姓家奴”的帽子。观其经历,也可谓是前无前人,后无来者,当真叫人“刮目相看”得很。
为防再有汉官胡乱进言,多尔衮又谕告群臣:“有为剃发、衣冠、圈地、投充、逃人连累五事俱疏者,皆斩之,本不准封进。”
孝,天下第一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