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也确是如此,罗定这几年虽在明清两边手中来回易主,官员换了好几茬,可始终稳定的就是这些个衙门里的书办小吏,雷打不动!
官吏官吏,光有官无吏可不可,那么多事件,光凭当官的哪管得过来,凡事啊都还得靠他们去办!
明军来了,他们就是明朝的吏;清军来了,头发一剔便是大清的吏,哪头都不担搁!
宋襄公哪有印盖,幸亏胡全那有枚参将大印,当下就取了过来往上一盖。见是武将的印,老秀才非常惊诧,又不敢问,讪讪就退了下去。
天子尚且如此,上面的官员心态天然可想而知了。顺治九年、十年这两年间,北京官员一个个都是视被派往南边仕进为送命,对吏部的任命躲避不前,乃至托人贿赂以逃南派,更有巡抚重臣为了不去广西上任而装病,成果被气疯了的顺治处以绞刑。
有去盘点州中赋税的、有去盘点城中人丁的、有去点算损毁物质的、有去帮手调和保持次序的、有去忙着张贴书记安民的....总之,这城中统统事件,不管大的还是小的,只要跟官府有关,这帮小吏们都给忙活了起来。
李定国挥军转入广东后,固然接连两次遭受失利,但其本部丧失并不大,广东清军仍不敢与李定国雄师正面交兵,只敢去欺负广东境内的其他南明兵马,如两广总督连城壁的部下、大学士郭之奇带领的义军等杂牌军队。
他们啊,这是怕了李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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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以后,肯定孔国良的绿营兵已经淹没,罗定城打今儿起又姓明后,在家的、在衙门的一干书办小吏便个人来到知州衙门大堂前,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然后恭请新任大明罗定知州示命。有表示得急些的,连辫子都割了,不过旁人清楚,那辫子指定还揣在怀里,等哪天清军再打来,弄些糯米糊子粘下就好。
不但是有恶邻在旁,罗定更是典范的穷山恶水,州内不但有云雾山穿州而过,辖境又与广西群山交界,州下所辖的东安、西宁又没了火食,这等鬼处所除非吃饱了撑的,脑筋发热,不然哪个会来!
有这帮生手在,宋襄公如鱼得水,底子不消他操心,罗定知州衙门就运转了起来,效力比他构造的那帮里正、大户还要快。
没有处所官主持,孔国良所部江西绿营驻守罗按期间,所需供应根基上都是由知州衙门那些书办小吏筹划。而这些书办小吏无一例外都是家在罗定的本州人士,大半还是子承父业,打明朝那会就在衙门里当差的地头蛇。
对于南明杂牌军队,广东清军可谓是百战百胜,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敢去打李定国的兵马,反而是一听到李定国的名字都惊骇。在这类景象下,那帮卖身投奔满清的汉族读书人哪个又敢来罗定当官?要晓得,这罗定但是紧邻李定国兵马驻守的高州城!
胡老迈一介粗人,那里管得了这事,仓猝便叫人去请宋襄公和周士相。
改朝换代对这些地头蛇来讲并不是件大事,只要罗定一天另有官府,他们便不愁赋闲。
不但这两家藩王有任命官员的权力,新任广东总督李率泰也有这等权力,他那总督衙门里但是跟了很多从北方过来的士人,这帮人大多是举人出身,间中另有些秀才,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就等着自个能被总督大人相中派出去仕进,这谁如果能被委个七品的知县大牙都要笑掉了,何况四品的知州呢。
明末以来,明朝的文武官员提到清军无不谈虎色变,投降满清的汉人军队每逢军情告急时,便向清廷奏请“派真满州大兵来”,只要真满州大兵一到,哪怕就是几十上百人,拥兵成千上万的明军常常也是仓促败退,不敢与之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