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毅杀的是汉军旗监工,这汉军旗都是清廷的干儿子,是大清朝的二等人,一向充当满州人逼迫汉人的打手,汉人杀汉人官府或许还要问个对错,轻重,酌情措置,可汉人如果杀旗人,那是问都不消问,都是要往重了判的,不杀头的也要杀头!
“克日民风大坏,异端蜂起,有白莲、大成、混元、有为、罗教等教,各种名色。以烧香礼忏,煽动民气,因此或起异谋,或从盗贼,此直奸民之尤者也。……如遇各色教门,即行严捕,处以重罪,觉得杜渐防微之计。”――伪清顺治三年,吏部给事中林起龙上书
四人闻言放下破碗,昂首朝栅外看去,倒是狱头带了几个绿营兵站在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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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甚么?”陈默嚷了句,不在乎的持续吃了起来,一点也没有把内里的兵丁放在眼里。
初始,郑老荃、铁毅等矿工并无抗争之心,清军势大,罗教力量亏弱,前番各地教徒数度共同李定国雄师攻打广州都无果,现在李定国雄师退回广西,他们没有依仗,只能暗中与清廷作对,不敢冒然举旗反清。
“总得叫老子吃饱上路吧,断头饭呢,拿来!”
铁毅自幼丧父,其母不甘贫困而远嫁他方,小小年纪的他靠吃百家饭长大,15岁时拜德庆罗教香主、老凤矿放炮徒弟郑老荃为师,不但习得一身炸洞窝子的本领,为人也非常仗义,很有侠义心肠,故而在肇庆罗教徒中名誉很高,与其师父郑老荃深得老凤庄铜矿的矿工推戴。
“他娘的,死光临头还要吃鸡喝酒?”那狱头嘴角一抽,表示部下翻开锁,然后排闼出来,照着陈默就是一拳头,喝骂道:“拳头吃不吃?”
那十五六岁的少年叫潘猛子,德庆本地人,因失手伤了仆人家的儿子被送进了大牢,传闻主家往县里递了银子,要这少年死。
三人对那年青人的行动视若不见,没人上前帮他一把,也没人和他说一句话,只是如僵尸般躺在地上,脸上无一例外都是暮气,那模样,仿佛这牢房中除了本身外再无一人似的。
满清入关对汉人采纳的种族轻视和搏斗政策却使得香教再次在官方活泼起来,各地香教徒不甘满清毒害多构造义兵反清,前番李定国两攻广东时便稀有路香教义军呼应。
见三人都盛了食品坐在那吃,铁毅便不再看他们,低头咆起来,一天就能吃这一顿,不吃白不吃。
“九十1、九十2、九十三...”
可孰料广州竟然还嫌矿上出铜的速率慢,往老凤庄矿派来了个监工,传闻是汉军旗出身,平南王府里得用的管事。此人上任后,变本加厉,不但没日没夜的差遣矿工下矿,更大肆剥削矿工的炊事,本来的一天两顿变成一天一顿,
陈默手上套着铁索,抵挡不得,硬生生的吃了这狱头一拳,不甘逞强张嘴就要骂,不等骂出来,冲上来两个绿营兵就往他嘴里塞了破布。
堵上犯人嘴巴后,绿营兵们又往四人头上套了黑布,顿时四人甚么都看不见。被拖着往外走的时候,铁毅耳畔模糊听到有人在数数。
那老头叫廖瑞祥,传闻畴前做过绍发兵爷,因写了甚么反诗被拿进了大牢。下了牢房后,每天就在那喊冤。
德庆大牢一处暗淡的牢房中,一个浑身血污的年青人挣扎着从地上的杂草堆里坐起,缓缓的将身子挪往墙角根,而后一动不动的靠在墙上。
廖师爷听了这话,眼一黑就跌坐在地。潘猛子也是惊骇起来,站在那颤抖。
铁毅只是将碗放下,倒没有顿时起家。
总算来了,他娘的,早死早投胎,十八年后又是一条豪杰!
四人正狼吞虎咽着,却听内里有人喊道:“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