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并未获咎过你,你为何事事到处皆与本宫作对?”
“皇后不必难过,”钩弋夫人缓一笑,“这并没甚么,皇后娘娘如此待我,本宫求之不得。”赵婕妤缓凑到她跟前儿,向她诡谲一笑:“本宫……求之不得!若不然,陛下怎会更加嫌恶您呢,皇后?”
然钩弋夫人也不是个好乱来的主儿。因道:“……凭甚么?皇后娘娘,臣妾问您,您稳坐椒房殿中宫之位,且凭甚么?外戚?儿子?”钩弋夫人笑了笑:“是也,卫青、霍去病的确争气儿,这很多年来,为您讨邀很多盛宠……这个臣妾心折,怨只怨臣妾没这么好的兄弟!然,娘娘可传闻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您成在外戚,将来只怕,败也败在外戚!陛下平生最恨外戚干/政,分权君上,现在陛下老啦,他自该筹算万年以后江山交与谁的手里……您的外戚,但是个刺儿头呀!陛下大抵不肯让权势滔天的外戚活到储君践祚之年,您说呢?”
“本宫不明白……”卫子夫略一皱眉,继而作色道:“本宫愿闻其详!有话便摆了然说,本宫受不得这阴里算计的,本宫不屑!”
一旦有这个动机闪过,她便觉后背不时有立刺儿,令她寝食难安。
她未防赵婕妤如许开门见山,大实话撂了,反教她不知该如何接话。这赵婕妤,好放肆的气态,半丝儿不肯藏,把对她中宫皇后的讨厌全摆了然写脸上。
因阳石公主已下狱死,卫子夫这一份儿慈母之心便尤其谨慎,一有风吹草动,总为太子捏一把汗,总觉大祸将落东宫。
她没说话,不知钩弋夫人是何意。那人却转过了身,卫子夫见她额上已包扎无缺,但伤口未愈,便寻了话头,主意向她道:“是本宫失礼,望赵婕妤包涵。”
卫子夫践约到时,那小我已经立在那边等待她。
这一点,无人可改。
钩弋夫人头也不回地分开。
椒房殿惴惴不安。
卫子夫竟不堕泪了。
天子轻笑:“莫说万年无极,你瞧朕这身子,像是能万年无极……?”
若不然,她真会拼了命。为着据儿。
她句句成理,卫子夫竟无可辩驳。
“您请说――”她笑的那么深,深到一眼望不透这心子是青是白。
江充所引胡巫谒陛下言:“皇宫中大有蛊气,不除之,上疾终不愈。”
上信觉得真。便遣亲军三辅骑士大搜上林苑,不久,又闭长安城门,搜捕行巫者。
“您过谦啦,皇后娘娘!”钩弋夫人讽道:“您若都未‘获咎’过我,这人间,便再没人能算得‘获咎’我啦!”
骇的窦沅错愕跪地:“陛下,您且忌口!这不能说的话儿,万不能轻露呀!”
天子身子已是极不好了,他于辇中连嗽不止,这一起来,费得好些心机。窦沅因出谒:“陛下万年无极!”便欲去扶天子。
故此因遣望气人入谒,那望气人便称:汉宫楼宇之上因有怪风,此象不祥,恐有大祸。
天子圣躬有恙,身子骨一天弱比一天,举宫民气惶惑,便有碎言流出,竟在测度陛下龙驭大限,传至天子耳中,天然龙颜大怒!
卫子夫攥紧了拳,只觉面前这女人好生可爱,因抑声道:“愿听指教!”
她指她额上伤口。
便冷声相向:“你与本宫说这些个,是为甚么?即便本宫了局不好,你――赵婕妤,了局一定比本宫好!”
卫子夫气的颤栗,却没本事她如何。端地“稳”道:“本宫只问一句,想扳倒本宫,你――凭甚么?”
当时天子心中已有不悦。
天子又在建章宫歇下。她晓得,天子是愈来愈不爱那老气沉沉的汉宫了,行猎上林苑,小住几月,是常事儿。汉宫,能不归去,便不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