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神采戚戚,待她们祖孙二人分开时,天子才向太皇太后道:“皇祖母,朕有话要与您说。”
倏忽似有风吹来,几支大烛险被风吹灭,明显晃晃的,那圈影儿映着烛台,险险的似又被扶了起来。
天子想了想,遂点头道:“朕应皇祖母便是。”
宫女子鱼行而出。行动稳的就似踩着琉璃台的小弓足,一步一步,只见曳动的身姿,却不见裙裾轻摆。每一个细节,都服帖而合礼。
窦太后抬了抬手:“免。”因道:“有劳长侍,送娇娇回宫吧。转头再来接天子。这里行去宣室殿,还是有些儿脚程的,莫要教天子好等。”
未央浮沉十数载,她有多少事情是看不明的?刘彻端倪之间野心始成,那份勇敢与暴虐,对比父祖文、景二位天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彻儿……”老太后的声音,沉如暮钟。
“彻儿,馆陶到底是你姑姑……”窦太后闭上眼睛,两行眼泪顺着衰老的脸颊滴下,她太老啦,老的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氏子孙自相残杀。
阿娇低下头,倒是没有说话。
太皇太后因说:“哀家未曾想过,陛下动静竟这般通达。――天子可算是要拿堂邑侯府开刀啦,陈午胆小包天,实在万死!这里头有没有馆陶的事,哀家实在料不准。”
小狼长大了。没有人教他清君侧,他一人孤身艰巨迈向归属帝王光荣的御座,却终究还是晓得举起刀斧,筚路蓝缕,开端“清已侧”。
她口里的“孙儿”,早从当年猗兰殿懵混不知事的黄口小儿,长成了丹陛之上安闲受朝臣瞻拜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