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是窦太后孙辈,数起这遭心头病来,很有共应。姊妹二人话着苦衷,愈说愈伤感,竟捧辅弼哭……
是夜东朝长乐宫,梨花满地。俱无扫庭人。
遂伏地大恸。
窦沅伏地,长跪:“阿沅万死,必以螳臂之力为表姐纳命!当朝以孝谨治天下,天子孝心动人,长乐宫于尊,天子与表姐皆为孙,现在老太后抱恙,断无不肯教表姐谒见之理!”
窦太后宫中婢子年青貌美者多少,长年居长乐宫奉侍太后,鲜少能见天颜,那些年青貌美的女孩子本应于老太后祜下,好生过日子,不该想肇事端;然皆因平阳公主府中歌姬卫女于君前得幸,前例在先,长安城中已有歌谣唱曰:“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此等勋荣,想及可叹,年青轻的宫女子们,哪能不心生恋慕?
窦沅伏地行大礼,斑纹繁复的裙裾拖的老长,她现在已是泪眼婆娑――
“可瞧着表姐肥胖了些,馆陶姑姑说,表姐这些日子身上不大好?”阿沅见陈娇皇后姿容还是美艳,端倪间倒是掩不住蕉萃之色,那神采也白的很,如同扑了层滚厚的脂粉,及远看去,竟似台上戏角儿,全无赤色。
阿娇撑着面额,戚戚笑了笑:“懒怠了,整日蔫在屋子里,气色哪会好?倒让阿母没的白担忧。”她俄然似想起了些甚么,叹一口气,问窦沅:“阿沅,前次新晋家人子入谒,皇外祖母那头回了声,没见,我这边曲里拐来的动静,传闻外祖母身上大不好?他们都瞒我,明天幸能见到你,阿姐只问你讨一句话――太皇太后是否抱恙?”
天子已经下了御辇,玄色冕服拖曳在地,两阶宫人提璃花宫灯,陪侍在侧,那精美宫灯里透出的亮光,映的年青的宫人脸庞似娇花,粉妆玉雕似的敬爱。
日头没入西山时,厮门催请再三,陈皇后抹泪因说:“罢了,罢了,阿沅有阿沅的日子过,再赖着你,是为姐不识相啦!”她拉着小翁主纤细的手,说道:“阿姊等你好动静――若不得法,尽可叫堂邑侯府着力,你做不来的事,教母亲相帮……阿沅阿沅啊,你为为姐,但是犯了险啦!千万要为本身留得前程,所谓‘伴君如伴虎’,龙颜大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她悄悄捧窦沅的手,握着不肯放,叮咛再三:“烦请小翁主保重身材,为阿姊,为长乐宫里的阿祖,你也断不成出事!”
阿娇感喟道:“母亲为女儿做的统统,女儿都晓得。这几月来,贬黜长门,日子待的平静了,我也想明白很多……只是心中仍非常惦记皇外祖母,阿沅,为姐托你一件事――为姐……为姐想……想见一见阿祖……”
“妾辞职!”
司礼寺人尖细的嗓音唱开:
武帝刘彻践祚今后,更奉长乐宫为尊,孝谨动人,于这位尊祖,一贯都是善待有加。窦太后历文帝、景帝、武帝三朝,通脉朝中事,汉室江山,女主力佑非常,皆因如此,武帝刘彻感念在心。
冕冠十二旒于额前簌簌有声,皆是玉石撞击;他一手虚扶小腹,玄色冕服绣九条金龙,金丝线,玄色底,一团严肃,龙首正悬于小腹上方,十二章纹分辟于冕服,功包三皇五帝,好一番气度!伟哉帝王!
长门冷宫,又是一宵月中天。
“阿沅服膺表姐叮嘱,如此……阿沅可要走啦!”
阿娇忙扶她起来:“是表姐猜想不全,难堪阿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