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笑道：“此番考虑，经朝廷决定再三，各数朝臣都向朕保举本身人，子夫，这但是个肥差呀！朕有功德，天然想着小舅子――”
他喜爱神驰的，是像卫子夫那样的一脉柔情，而倨傲与天成贵胄的身份，只能住在长门，这些他都有，他并不奇怪。天子爱一人，哪怕她是樊楼酒坊女子，又何妨？
天子龙颜大怒，吓的卫夫人叩首如捣蒜，武帝见她如此戚戚，非常不忍，亲身扶她起来，和颜悦色道：“子夫，朕这一番苦心，你如何能不谅解？朕是为谁，你可晓得？前朝吕氏，吕门根深脉广，吕产吕禄个个手握大权；及今太皇太后窦氏，亦有窦婴之流佐政。你有甚么？子夫，你有甚么？”
是女子温软恭敬的声音：“陛下，夜太深，风吹着实在凉，早些歇了罢？”
武帝一时动容，悄悄挑起卫夫人小巧尖尖的下巴，道：“子夫，朕有一桩功德要奉告你。”
卫子夫大惊：“陈皇后昨晚也在长乐宫？”
武帝皱眉，打断小宫女的话：“朕恩旨，叫她回椒房殿待着，你们如何不照做？”
武帝轻觑她，笑道：“子夫这反应，当真和朕初初看破时一模一样！想必皇祖母身材情状大不好，长门那边知了动静，便悄悄来谒见。朕能说甚么？同为皇孙，恤皇祖母凤体，也乃人之常情……”
“朝堂详议，朕决定封卫青车骑将军，不日领雄师北击匈奴，待他班师归长安，朕再加封。”
再过数月，深宫秋寒更重，老太后独居长乐宫，太医令常常谒见，皆是一脸沉重，窦太后沉疴日趋，阖宫都晓得，长乐宫千岁，也不过掰着指头数过，就在这几日了。
卫夫人神采微戚，仿佛并不是太高兴，她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在心底对武帝饮马北疆的野心并无太多拥戴，她所求的，不过是夫君在侧，臣弟能长伴君上，他们姐弟见面不必太困难，便好。这平生锦衣玉食，繁华登天，已然比当年在平阳公主府上一家为奴的苦楚情状，好过太多。
卫夫人侧跪塌下，为武帝着御靴，昨夜一番温存，教她目前晨起时，面庞仍如同点染数朵桃花：“椒房殿乃中宫主位，现在……一向空着。”卫子夫不敢看武帝，君心难测，她也料不准天子俄然问起椒房殿，心机是为着甚么。
卫夫人已显怀，挺着大肚出去，见武帝面上无喜，问明启事，赶紧请罪，才下拜，便被武帝扶起：“你有孕在身，念着皇儿罢。”
“陛下厚恩，妾与卫青经常感念――”卫子夫盈盈拜曰：“只是，北地苦寒，妾听闻匈奴蛮人凶恶非常，臣妾怕卫青对付不来。”
卫夫人忽地一愣，烫手的绢巾差点抛弃，宫女子端着铜盆热水候立，卫夫人鲜少失礼，这一唬，骇的那名宫人几乎将满盆水泼掉。
“甚么功德？”卫氏莞尔。
帝王蕴天子之威，却仍然有深意缠绵的时候，他是高居龙廷之上的“君”，现在，也不过是享用小后代神态的男人，像平常百姓一样的家主男人。
武帝上朝时，与朝廷权臣周旋较之平常更火急，窦太后大限将至，外戚朋党个个躁的团团转，朝廷权力分划将有大变，权臣各自为己打算谋前程，一时之间，满朝廷乌烟瘴气，武帝下了朝仍窝一肚子火。
见武帝微有怒意，唬得那宫人连连叩首：“婢子万死！陛下未颁明旨，奴……奴等皆不敢擅动……”
烛影曳动，一片晕黄在面前踏实，摇光似波纹普通漾开，武帝一手撑额，掣在案前打盹，困意深切，一个惊乍，差点将案前烛台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