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伏地恸哭不已……
少帝崩，翁须子立。
“病已初时想，这类事……不要缠累无辜最好，故此，那七字病已咬死不肯说，与我同去的火伴无一人晓得。”刘病已道：“征和年巫蛊之祸，已害死太多人。这类无凭无据、无征无兆之‘迹’，天然不能再为人把柄，拿出来害人。”
那是他母亲的讳。
刘病已道：“张大人不信病已所言么？”
“病已有仁者之风，若当年储位传之戾太子，病已本日……恐大有作为。”
刘病已红着眼，抹干了眼泪，从石阶上站起来，回身去叩那铜辅首。
刘病已不解，略皱了皱眉，问：“病已不明白……”
少帝乃指孝武天子之季子，拳夫人所生，孝武天子龙御弃世，乃立旨传位季子弗陵，杀母钩弋夫人。
翁须子立……
张贺忽问：“病已，此事……你如何看？”
他的母亲王翁须在那场动乱中，被皇城禁军所杀。
他是翁须王氏的儿子。
待家臣将刘病已带进内堂，张贺很快便迎出来，见着他这模样，非常吃了一惊：“病已，你这是如何啦？”
刘弗陵是他祖父刘据的庶弟，排辈算来，应是他刘病已的叔祖。
张彭祖见两个小女人这般惊骇，天然也不作多问了，当下里便扶了刘病已起来，四人趔趔趄趄往回走。
阿谁老婆婆呈现的泰初怪瘆人。如何的人才会住在地底下呢？地接鬼域，一住多少年，怕是原不是鬼，也给染了鬼气森森。
这么一说，艾小妍又怕了起来，连应：“好好好，我们这便归去！平君说得对，怪可骇呢！”
刘病已便将方才这一起所见、所产生之事都一一奉告张贺。张贺之骇毫不亚于刘病已，他略皱眉，轻拽刘病已的衣袖，小声道：“病已所言，可得当真？”
翁须子，翁须子……
头顶一弯月，似一盏高悬的灯。铺平的灯色照亮了他的脸。
“神采是不多数雅，病已？”许平君瞧了瞧，面露忧色。
刘病已不由得打了个颤抖。
张贺赞道：“病已做的很对！”因又说：“病已‘初时’这么想，那‘今时’呢？”
刘病已倒是大大地骇了一跳：“张大人此言不成出。”
“老夫只向皇曾孙出，”便手指屋门，道，“走出了这道门，老夫抵死不会再吐一言！”因叹：“唉，皇曾孙亦是不幸……”
张彭祖还想张嘴问甚么，被细察善观的许平君阻了下来：“彭祖，病已说得对，我们先回吧，此处早已荒了，人迹罕至，方才还是白亮亮的天儿，我们也不怕，现时天却要黑了，若久滞不回，恐怕生出事端来。”
张贺原就为戾太子府上家臣，言语之间天然方向戾太子一脉，况病已又是此种身份，此时四下无外人，他说话也便不顾避讳了。
张贺捋须思考……
也永久没法弥补。
他蹲下来，坐在张府门前石阶上，捧首低啜。
刘病已局促地坐下，缓了又缓，相看四下，才说：“张大人，可教他们都走开？我只想与你说。”
他母亲王氏，闺中讳“翁须”，少时嫁与史皇孙为妾，生了他。他出世仅数月，巫蛊事发，太子亡奔。他的父亲史皇孙因要顾问出世仅数月的他，与母翁须留在博望苑，以后的故事，便是汉史再也绕不开的饰笔……
刘病已神采煞白，额头有精密的汗排泄。背上也出透了汗，里衣贴着身，黏糊糊的，好不难受。方才还不感觉冷，这会儿才停下来瘫坐地上，风一吹，从脊背凉诚意口处，他忍不住打了个颤抖。
翁须翁须。
长安的夜，沉寂又孤傲。
少帝此时不过才十来岁，弱冠未及，恰是大好的韶华，又听娘舅提及过，刘弗陵极其聪慧，治国有才，像极了孝武天子，股肱之臣若再好好帮手，少帝必成皇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