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最都雅,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的,成了两条新月儿,又俏又敬爱。
秋娘听她这么一说,更是哀伤:
敬武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忽觉很轻松,一昂首,几点红梅还是方才的模样,红的动听。
敬武吃了一口茶,缓声说道:“那霍成君得宠以后,被父皇黜于昭台,这我但是晓得了。——但父皇未免太寡情,好赖霍皇后也是为他生儿育女的,怎生出个死胎来,父皇便谓之不祥,这便不宠不爱了呢?”她将茶盏悄悄放下,忽地又似想起甚么,问道:“照你这么说,地节四年,霍成君既已被黜于昭台,这很多年,当是一向住在昭台宫,……你,但是霍皇后?”敬武旋即指她:“霍皇后与我说这很多,想必是有事请我相帮,甚事呢?不会是要敬武帮忙你复宠吧?娘娘,你可真是异想天开!我那父皇是何人吶,他讨厌我还来不及!我如有复宠之计,早自个儿争宠去啦,还留待你?”
敬武恶劣归恶劣,心肠还是好的,便撤销了唬人的动机,从秋娘身后绕畴昔,看着她,很谨慎翼翼:“秋娘,你如何哭啦?”
可她偏是。
“那当然!”敬武很利落。
而小敬武呢,兄长、嬷嬷、乳娘,四周统统亲善之人从未向她提及过霍成君其人,她天然也不知当年恭哀皇后出产遇险那段公案,只当她的母后,生她时遇产厄之灾,寤生而薨。
更因……臣子逆心。
秋娘一愣,仿听了敬武那一个“娘”字儿,便呆了好久。
便问她:“那你是谁呢?霍皇后既不在了,你又为何会在此处?”因瞧她还跪着,便挥一挥手:“起来吧,我们也算有些友情了,这些日子,多亏你陪我顽。你这么跪着,我内心不结壮。想你也必不会是霍皇后,从不跪人的,此一时也跪不得人,她若真如你说的养尊处优,岂是会受这气的。”敬武又笑道:“我这类出身的,从小陋巷子里滚来爬去,一点不金贵,甫一进宫,教我跪父皇我还打心眼儿里不乐意呢!”
她眼中似有哀色。敬武察看的细心,一时辨不得真假,因故作错愕,问:“死啦?”
秋娘不敢让敬武公主晓得当年之事所起所由,本日说了这很多,亦未曾流露过,霍氏一族族灭,为君上故。
敬武心中虽稳,但毕竟“惺惺作态”也是得“作”一下的,毕竟这么一大活人,方才还好好儿说话吶,现在却俄然“扑通”跪在她面前,她天然惊奇。
“秋娘……”这两个字在敬武唇边打着转儿,她似在细揣摩,她夙来颖慧,这当下便有了心机,因说:“那我畴前在昭台四周撞见的那只‘女鬼’……那是霍皇后?她厥后才死了?”
敬武叹道:“那为何不告禀父皇呢?昭台产生的事,外头一无动静。”
敬武一声感喟。她并不是寻话安抚人的,她当真是这么想的,想到娘、想到艾嬷嬷,便难过的不可。固然她从未见过阿谁葬在杜陵南园,生时恩宠无双的娘。
她偷偷躲着,想唬秋娘一跳,便悄悄潜了去。没想近着秋娘时,才发明她的肩膀在颤抖,一起一伏的,似在抽泣。
敬武一想,也是极对。
不,她就是个大人了。或许要做大人才做的事。
秋娘想,如果她不是敬武就好了。
她如果在,敬武也不会受这么多委曲。
敬武点头:“她是最好的娘!”便更确信秋娘是在想娘了。
她抹泪,几是哭花了妆。再抬手一抹,眉上黛晕染开,一截一截的贴着面皮儿,好不风趣。
敬武美意劝道:“那你要如何才不难过呢,秋娘?你娘还在人间吗?若还在,我便去求兄长,让他派人去找,必然要把你娘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