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长门宫,住的可不止当年陈后。另有一名名叫‘窦沅’的翁主,她乃窦婴以后。再有就是……老身本身。”
刘病已抬眼,公然瞧见长门角门子里出来一行人队,打首是俩小侍,身后迎出一座辇子,辇上坐一人。摇起的旌布挡住了那人的脸,模糊约约只能辨出此人是个男人。刘病已心忖,这辇上之人,想便是老妇人丁中所称“弟弟”。
可惜的是,他身子骨仿佛不太好,一张巾帕永久掩着嘴,偶然咳嗽能咳得直不起家来。刘病已心中正可惜时,却发明那青年也在觑他。
他又咳了起来。
“那报酬是甚么呢?”刘病已嘻嘻笑着随口一问。
“这便到啦。”老妇人拄着拐杖,走到他跟前。
“另有呢?”
老妇人道:“你不必感觉太惊奇。这人间的事,你有诸多是不晓得的,比如……你晓得这长门宫,曾经都住着谁?”
“陈阿娇。”他微一沉吟,本能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这里是一个微微倾斜的坡度,荒草长了满坡,若无搀扶,一人往上走,还是有些吃力的。
但那笔迹还是能看清楚的。
老妇人面露镇静之色,笑眯眯道:“你算不错,心肠尚好。罢了罢了……我内心晓得,你只当我是拿话诓你呢。你再耐烦些,再走几步路,便能瞥见老身住处啦。”
“这里……曾经……曾经……”
那人发色乌黑,竟是出人料想的年青。刘病已原想此人既是老婆婆的“弟弟”,也应是鬓发惨白的白叟家才对,竟不想如此年青。
“老身这身子骨还行,没甚不放心的。”
刘病已唬得发展了小几步。
刘病已皱眉,这才确信老妇人脑筋的确有些不清楚,因说:“东西倒是个好东西,可你也给不起。”
老妇人笑道:“那你将我放下,自行拜别便好。”
“那是曾经。”老妇人一笑,打断他的话:“老身是‘现在’,现在住在这里。”她的笑意渐扬,又补了一句:“现在,老身身居长门宫。”
辇上的人艰巨笑了笑:“长姐,不放心你啊……”
老婆婆笑眯眯地点头:“是啦,老身代你瞧过啦,品性是不错,也懂体恤老婆,是个好孩子。”
这老妇人也是奇,明显住处这般泛博,偏说“家小了些”,不知葫芦里卖的甚么药。
刘病已更加感觉这老妇古怪,荒郊野岭的,谁的家能安在这处?
他晓得这三个字意味着甚么。
正想着,老妇人打断了他:“这孩子,想甚么如此出神呢?”恍笑道:“你就不猎奇,不去看看匾额,此处竟是甚么处所么?”
“长,门,宫。”
刘病已却更惶恐。
“是呢,山荆往家等着,不忍归去太晚。”
刘病已细打量,这才瞧清了那人的模样,是个好年青的青年,长也长不过他几岁。一张脸虽有些病气,但如何也袒护不了清隽之色。
“谁说老身给不起?”
“到啦?您住这处?”
“何时?”老媪摇点头:“这倒做不得确数。”
或者……又并非是“人”?
“倒是挺顾家。”老妇人笑着,微有些赞成的意义。
老媪道:“老身不是让你送老身回家么?便快到啦。老身承诺你,到家即会给你丰富的酬谢。到时你可不要感觉酬谢太厚而回绝哦!——却之不恭呀,哈哈。”
“是呢,是真有报酬,老身从不与后辈开打趣。”
毕竟长门荒隅,偏僻很多年。即便当年陈后活着,这一处宫落,亦不是繁华的。更遑论现在了。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去。临至开端,跟着那尾尖微翘的高音崛起,他的心为之狠一颤。
刘病已内心毛毛的,因想这荒郊野岭的,硬着头皮走也不轻易呀!便顶上,一起默念快些儿到吧,也好早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