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是小瞧了我!”许平君不平气道:“我虽为一介女流,但根基领理还是懂的!可不是你说的么,这昌邑王……荒唐的很!入得京来,竟一起强抢民女!他若做得了天子,天下百姓可不是要遭殃么!”
许平君尚未出月子,在屋里闷烦久了,待不住,软磨硬泡缠人,病已才许她往外略坐一坐,照点日头,缓缓气色。
刘病已看着一脸深悟的老婆,笑着:“也不定。诸侯当中能人太多,若择贤而定,各路诸侯不免相互不平,到时争端复兴,只怕要重演当年七王之乱。”
两人便对坐,闲谈家常。许平君便将本日从几个小媳妇那处听来的话都说与刘病已听。
许平君呵了一口气,皱眉道:“这岂不是要大不妙了吗!”
“说傻话呢……”
许平君问:“半些事儿,可也是知的。少帝崩,又无子,想来朝局震惊亦是必定,除此,可另有甚么事么?”
这时怀中的奭儿哭了起来,许平君便要接过孩儿:“病已,交与我吧。”
“这么说来,这昌邑王所出把戏,还不止这么一处?”
“是啦是啦,仙颜倾城的李夫人,怎会有这般轻浮之孙儿……你们没亲眼瞧见呢,这位小昌邑王,见了咱长安的美女,当街直流哈喇子呢!啧啧,像个甚么话!便是平常百姓家,也不会有这般轻浮教养的呀!”
许平君笑了笑:“你全没经历的,养个孩儿不轻易,不是饿了,顶是尿啦。你抱给我看看,我来换尿布。”
过了未几久,刘病已也收摊子返来了。因见了许平君,还是笑呵呵的模样,忙说:“媳妇,你进屋歇着,我来生火。”
“好得很,”刘病已看着衰弱有力的老婆,有些心疼,“你都这副模样了,还顾着孩儿……”
“病已……?”
许平君经常坐在庑廊下,照照日头,盼着病已返来。喜好嚼道的邻居家妇人总来串门子,总有满街的碎嘴子能嚼说与她听,是以许平君也不觉孤单。一恍神,一天便能畴昔啦。
他不给,道:“怎回事呢?这就饿啦?不是刚喂过么……”
史家媳妇笑得伏低了腰……
这郎君,并未择错。她不求繁华繁华,只求两人长悠长久厮守。哪怕粗茶淡饭,荆钗布裙,她亦感觉充足。
“曾经”,罢了。
他是真欢畅啊。
“唉,这可真不好,君上昏聩,刻苦的,还不是我们百姓么。”
史家媳妇这才缓过了声儿,边拍腿边笑说:“嗨!甚么达官权贵!我俩见着了一个傻子!……可真是个傻子吶!哈哈……”
他笑了笑。
“他……”许平君下认识地抬高了声音:“昌邑王……他……怎可如此呢?无人敢管吗?”
刘病已一笑:“这事还能不传讲么,昌邑王刘贺入京至今,闹出了多少笑话!多么荒唐啊!孝武天子以后,竟不想有朝一日成了妇人皆说讲的笑话!”
“托您吉言。”
“也差不离,”刘病已无法道,“汉室刘姓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
“如何,”许平君也惊道,“这事竟传讲开了?你也传闻了?”
这日刘病已收了篾摊返来,才卸下篾篓,便动手去抱小儿,奭儿浅睡,被他接办去抱,小婴儿咿咿呀呀叫喊起来,刘病已被逗得直乐……
“那当然,”刘病已给他媳妇夹了块肉,道,“多吃些,平君,迩来你瘦啦。”便再接茬说道:“莫说入京这一段路,尚未入得京畿时,刘贺便做出了很多张扬放肆之事。前两天在张伯伯府上,我还听得大人们说呢。这刘贺——从昌邑往长安来,一起上,搜刮民脂民膏猖獗,见着美女便抢,装哪儿呢?都装他随队的车里!你说荒唐不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