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面水而立,在深幽的水面上映出一个灰突突的影子,水波一晃,影儿也跟着动……
“娘——”告饶的声音掐在喉间……霍成君没有再说话了,也不再躲,直愣愣地立在那儿,任鞭如雨下。
许平君做了出宫以来的最后一件功德。天子全依她,派了人去调停,调和好了父女二人的干系,再保媒,将这“未婚先孕”的女孩儿许配了孩子的爹。
她不吱声……
刚进了屋,霍显便狠狠砸上门,向她冷掷两个字:“跪下。”
天子揽过许平君,手重覆上她小腹,喃喃:“小公主,早些儿出来吧,娘和爹都等得不耐烦啦。”
天子说的不无事理。
天子遣去的那亲信一起小跑到他们跟前复命,靠近天子小声说了两句,天子便皱起了眉。
“无媒无妁……孩子有娘,却没爹,便是如许,老夫才急了眼,嫌闺女丢脸。”
听她提到椒房殿,天子心下一惊,直说道:“平君回宫后不准再住椒房,今后孩儿也不会在椒房殿长大……”
霍府。
天子定了定神,坐在马车中深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定夺。
好端端的大女人,养了个私孩子,这是悖礼灭伦的!诚如天子说的那样,终不为世所容!
“你少阿谀,”许平君一掌盖在天子脸上,将他悄悄推开,“陛下,这事既让我们遇见了,我们总得教它得个善终,不然呢,内心也难受……平君内心难受呢,奭儿的mm……她内心也会难受……”许平君抚着半点儿没显怀的肚子,有模有样地“利用”天子。
本来那恶霸似的张牙舞爪打人的老夫是城里百姓,被打的女孩儿不是旁人,恰是这老夫的女儿!
天子管定了这闲事儿,他差了随扈亲信去访,很快便得了动静。
“怎啦?”许平君问。
“打死天然不能……但,打她的是她老子,冒然插手……”天子缓顿,哄着许平君:“二丫,朕再遣人去探探,这老子揍孩儿,总也得有个来由吧?像朕,便不会随便揍奭儿的……奭儿若挨了揍,定是他的不好。”
不知那女人今后的人生会如何?
“坐进椒房的位子,你的丰度应是无可抉剔的;你该当清明净白地走出来,稳稳铛铛地坐上阿谁位子……但是——你都做了些甚么?你的矜贵与明净之身呢?成君,一旦登上皇后之位,你便不能留任何把柄给人以口舌!不然,缠累的不止是你、你娘、你爹,另有全部霍府——全部霍府都会被你拖累!”
他拥过皇后,非常迷恋这类暖和……皇后身上,有一种旁人无可替代的亲人一样的暖和,……连她的头发,都是软软的,苦涩的。
“没怎……被孩儿踹了一脚——哎哟!”她笑的眼泪都出来啦:“一准出来了比奭儿还闹……今后椒房殿可热烈啦……”
“好啦好啦……”天子立马缴械投降,笑得合不拢嘴:“你想如何办,朕依你便是……少拿‘奭儿的mm’来诓朕……”
也算是得了善终。
“甚么?……她有喜啦?”许平君只觉非常心疼,几近要叫了起来:“那她爹怎舍得下如此狠手呢?!”
霍成君低着头,冷静地跟在她娘身后……
鞭声砸过耳边,夹着猎猎的风,仿佛被人狠狠撕扯开!鞭子抽在石头上、泥土上,带起泥土碎石无数,连刚长了嫩尖儿的野草花苗也被抽秃了花叶,根茎分离,四周飞散。
天子看着她,眼底溢满柔嫩:“朕只是有些心疼,那女人与咱二丫一样儿,……得喜啦。平君有喜,朕是欢畅的,可那女人的爹,仿佛不大欢畅……”
“你……你怎不躲啦?”霍显气急废弛:“你怎不躲啦?!问你话呢——霍、成、君!!”这女人撕扯着嗓门儿,半点没有大将军夫人的仪态,她真是气疯了,方才舞鞭这么久,累的很,此时也不顾形象,叉腰挡在霍成君跟前,直喘粗气:“打死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