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汉宫秋 南园遗爱 > 第9章 雪满长安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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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阶上往外看,墙外的巷子里另有人,一把把火顶风怒怒,仿佛嘶信子的蛇,风把它往哪儿吹,火便往哪儿伸展,烧红了长安半片天。

君父。

二毛就如许走了,也不知走了多少年了。

我揉了揉眼睛,确信这是二毛家的破屋子。

这坨已经认不出本来模样的“烂泥”恰是当初我送二毛的铁风铃。那年代里我整天干好事儿,不知为了甚么事把二毛给揍了,内心又过意不去,软磨硬磨艾嬷嬷,嬷嬷被我缠得没法儿啦,才托隔壁铁匠打的一对儿铁风铃,一只我挂在自家的檐下,一只送了二毛。

破门呼呼漏风,关了跟没关似的。要真在这儿蜷一晚,还真挺冷。

那眼泪是滚烫的,顺着脸颊流下来,只那么一会儿,便被冷风吸干。巴巴的像有一块硬板贴着面儿,好冷好难受。

我瑟缩着,却还壮着胆朝方才那踹门的大汉道:“我冷,我要出来睡觉。”

冷风刮蹭着檐角,将长安满城的繁华都揉碎成老屋浮泛的覆信。碎的光色漫过屋檐,破瓦,缝隙的窗子……这是一个蛛网攀结的,漏风的家。

我真吓哭了。站在台阶上,脑筋仿被抽暇了般,旁若无人肆无顾忌大声哭了起来。

他竟在这漏夜,冒风霜入破屋,他很多恨我?

“二毛……”

我咬牙缓了好一阵儿,才打挺子爬起来。摸摸膝盖,只觉火辣辣的疼,黑灯瞎火用劲儿看还眼睛疼,也不管啦,想也是破了皮。这会儿又觉二毛不在是好啦,不然被他瞧见,准得嘲笑我三天不成。

一阵风吹过,这被扯坏的烂木窗子收回“咚咚”的异响,我细一瞧,只见这窗架边还糊着一坨烂泥似的东西,烂木架被风吹的吱呀呀响,而这异响恰是这坨“烂泥”在叫喊。

那么多的人,急嚷嚷排开,他们每人都举着一支火把,把尖儿还冒着一线一线的黑气,仿佛要把这破屋上头的天也烧塌一片。

哎,真疼!

我吸了吸鼻子:“坏二毛!”便从墙头站起来,找了个好下势的坡儿,改坐了下来。二毛家的窗子还贴着墙,但早已被不知在夜里窜过多少回的冷风撕了半面儿下来,这么一个破得不成样的干木支架戳在风里,仿佛在笑我:“嘿二丫,你看二毛还跟你玩儿么?”

羽林卫鱼贯而入,个个神情庄严,跟雕像似的,一个一个秉刀流出去,这场景再熟谙不过,我嗅到了三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再过一阵子,我便去把艾嬷嬷和阿娘都接来,我们还过畴前的日子,一家人,开高兴心的。

我坐在台阶上,呜呜地哭。越想越悲伤。丫丫为甚么那么多人讨厌?娘啊娘,丫丫这么招人厌,为甚么还要把丫丫生下来?如果丫丫不在就好啦,娘就不会死,兄长与君父也不会平生都不欢愉。

火光漫天。

是他们来了。他们要抢走二丫。父皇必然会活力,父皇本来就不爱二丫,会打二丫,会关二丫,把二丫扔进上林苑,再也不准跑出来。

“免。”他微微抬一抬手,说得极快。

“二毛,我返来啦——快出来玩儿!”

我怕归怕,不免还是孩子心性,内心乐开了花,真差点儿笑出声儿来。

外头火光却比月光流得更快,直到漏进了窗,我才道大事不妙!那是最熟谙的声音,就像很多年前,金甲羽林卫包抄了我的家,把我接回不见天日的樊笼。——也是这类感受,这般的声音。

起火需软柴,是以灶间堆的是引火的稻草,烧旺了才填木料。这便好,另有一堆稻草没使完呢!我搓动手,在草垛上谨慎翼翼挖个洞,把受潮的稻草扔外头,最干最和缓的稻草贴着身盖,我蜷着,试了试,嘿,软软的,又不冷,还挺舒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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