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正长乐宫那位也活不长,不差这点时候。
“大母,我该如何做?”
陈娇攥紧布巾,眼圈泛红。
未几,天子发下圣旨,正式收回郡国铸币权,严令将私铸货币运往长安烧毁。同时拔除推行不久的三铢钱,改铸五铢钱,通行天下。
“大母,娇明白。”
“大母……”陈娇伏在窦太后怀中,握住窦太后的衣袖,好久没有放手。
窦太后看不见,却清楚晓得她的反应。单手抚上她的脸颊,慈爱道:“别哭,大母晓得你孝敬,可生老病死,人皆不能避。我幼年入宫,先奉养高皇后,后被赐给太宗天子,从代王姬册立皇后,厥后是皇太后,再到现在的太皇太后,前半生有过苦,后半生享尽尊荣,福分够了,不能再多期望。”
中尉府的行动太慢,并且宁成的目标太大, 他要掀翻整座淮南王府, 刘安才是他真正要动手狠查的工具。不过, 刘陵作为知情者, 早在三月前就被拘押,身陷中尉府,再不得自在。
陈娇悄悄听着,没有出言。
回到寝殿,王娡挥袖扫掉几上漆盘, 殿内宫人噤若寒蝉,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翌日朝会后,刘彻摆驾长乐宫。
“日前天子提及要行新钱,趁着我还复苏,这事得尽快。”
“大母不老。”
“阿彻?”
“你本日出宫,去趟中大夫府上。”
“诺!”
思及窦太后薨,本身将搬进长乐宫,不由得表情大好,饮下半盏蜜水,连吃三块糖糕。嘴角更是一向上翘,压都压不住。
回想起暮年,窦太后略有些走神。等回过神来,方想起本身要同陈娇说的事。
抗旨不遵毫不成能,以当明天子的脾气,如果他敢抗旨,下次来的就不是宣旨的官员,而是披坚执锐的军队。
“大母放心,我会谨慎。”
“时不待人。”窦太后沉声道,“若无这场大病,若我还能多活几年,事情尚可等候,现在却不成。”
如果去长安……心中没鬼天然不惧,题目是刘安确有谋逆之心,固然慑于朝廷兵力,行动和心机都愈发隐蔽,但知情的亲信确有很多,这让他不免惴惴,看向属官的目光都带着思疑。
“不累,出些汗,身材能松快些。”窦太后拍拍陈娇的手背,令宫人宦者都下去,“娇娇,我有事同你说。”
“大母但是累了?”
淮南王在中尉府时,南归的四营也返回林苑。
“来人!”
王太后往长乐宫探病时, 常会提起阳信, 言阳信公主闻窦太后病重, 心中甚是担忧, 望能入宫看望问安。
“天子现在待窦、陈两家尚可,全因有我和魏其侯压着,家中无人走错路,无把柄予人。待我去后,魏其侯纵有才调,能压住窦氏,陈氏倒是一定。况窦氏当中同不乏目光短浅之辈,如窦良普通的有才之人委实太少。”
“你母现在尚好,不类暮年一心追逐权势。但也不能包管,她何时会故态复萌。堂邑侯,暮年是我低估了他。”窦太后顿了顿,“有他在,陈家掀不起太大的乱子。但是,就如我之前所言,一旦我不在,窦、陈两家怕会呈现变数。如果魏其侯和堂邑侯压不住,恐会变成大祸。”
因钱有围边,且枚枚充足,私铸本钱不低,剪边又会被等闲发明,使得商家百姓只愿收新钱。即便有诸侯王私匿旧钱,也没法利用,更没法借机攫取好处。一旦事发,还会被刘彻牢服膺上一笔,乃至直接问罪。
“娇明白。”
“对。”窦太后点头道,“我之前同你说过,你要学我,但不能像我。现在的天子不是太宗天子,更不是先帝。他年青有定夺,好霸道,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他会成为明君,然明君之心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