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上榻前,她将此事抛开,忍不住对着闺女叹一声气:“你姐姐盼了这么些年才有的身孕,未想还是没能如愿。不是娘不喜外孙女儿,只是这一胎如果个儿子该多好啊。”
陶氏素觉亏欠儿子太多,是以母子三人用罢晚餐后,坐在堂屋里用茶点时,少不得又要对着儿子老话重谈一回:“当今娘身子已是大好,家中也算是小有积储,你看看何时将船埠上的差事辞了,回家重拾书籍才是。”
待到天气暗下姜岩归家时,一见天井中的香樟树底下正拴着两只乌毛老母鸡,多少猜出个大抵来。公然,进屋净过手脸将一坐定,刚接过mm端来的绿豆冰水灌下两大口,坐在主位上的陶氏便就喜盈盈隧道:“你姐姐生了,是个小闺女。”
陶氏闻言便笑:“可不就是豆腐做的,不信你问问你哥哥,生下来尚不比猫崽子大上多少。你爹当日还跟我愁,道是如许个小崽崽能不能养得大?”
姜家老宅既宽广又陈腐,宅大人少不免就有些忌讳。
说到此处,她不免又在心中暗叹一声气,接着道:“早间你刚分开,你姐夫便上门报喜,娘见他神采仓促,也就没多留他。不久前跟你mm去了趟集市才返来,置了些补身子的好物,你看看后日可得空,我们一家都畴昔看看。”
陶老娘的脾气,做女儿的陶氏天然是一万个清楚,只再如何那都是她娘,断没有公开里陪着闺女说亲娘不是的事理。她也不肯见闺女委曲,是以除了逢年过节回趟娘家外,其他时候也是走动的少。
爹爹去时,姜小娥顶多两三岁,恰是浑不知事的年纪,是以她对爹爹的印象并不深,也就平日里自娘与兄姊口里得知一些。晓得爹爹是个胸有弘愿,却苦于天赋不敷的人,独一印象里就是爹爹素喜感喟,整日里愁眉不展。
自半子一分开,母女二人便回房换身衣物出了门,返来时竹篮子里装的满满铛铛,皆是些女人家坐月子期间的应食之物。
说着,她又是微撅了小嘴儿轻扯起她娘的衣袖:“娘今后可再不准道这话,现下满县城的人都传姜家幺女是个豆腐做的,一碰就得碎。前几日阿葭还悄悄与我道,当今在外我都有了个别称,叫甚么姜豆腐,实在气人的很。”
饶是做了几十年针线的陶氏,接过来摸一把也是忍不住赞上一声:“嫃儿的针线愈发详确了,你这技术似你外祖母,全部陶家村都难寻出一个比她白叟家技术更邃密的。”
陶氏倒真给忘了,她拍拍闺女的脑袋,又是一声叹:“忘了,今后不准再说。”
“早间听娘道的。”姜小娥非常无辜的回一句,“娘就忘啦?”
陶氏夙来是个暖和宽大的性子,是以姜小娥底子不惧她,只她从小就是个懂事的,不肯见娘活力。
现在这不大不小的三进老宅里,也就只得她母子三人在住。
后日便是洗三礼,亲闺女产女她这做娘的没有不去的事理。大闺女嫁到乡间,平日里见面的次数本就少,是以便是再忙,这洗三之礼还是得去,更别说她平日里底子不忙。
自净房洗漱出来,就见她娘开了匣子,手上正拿着一把银质的长命锁。这锁她不久前见过一回,晓得是娘为小外甥早早备下的,当下也就没有多问,回身就寻出自个做针线的篓子,将早也缝制好的兜儿拿给她娘看。
姜岩正点头,耳边就传来mm那管如珠落玉盘般清脆动听的嗓音:“我身子好的很,娘与哥哥就把我当个玻璃娃娃似的,那里就那般易碎。”
陶家与安家不过隔村的间隔,并不远。
几年前她大病一场,几近掏空了家底儿,儿子当时也不大,恰是读书进取的好年纪,只因她的原因,小小年纪便不得不撑起家中重担,照顾母妹不说,竟还放弃了读书,自去船埠上寻了差事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