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孝子,娘要他读书走科举之路,他天然没有不该。只要辞掉差事并非说辞就能辞,多少还要过段光阴。
待到天气暗下姜岩归家时,一见天井中的香樟树底下正拴着两只乌毛老母鸡,多少猜出个大抵来。公然,进屋净过手脸将一坐定,刚接过mm端来的绿豆冰水灌下两大口,坐在主位上的陶氏便就喜盈盈隧道:“你姐姐生了,是个小闺女。”
陶氏素觉亏欠儿子太多,是以母子三人用罢晚餐后,坐在堂屋里用茶点时,少不得又要对着儿子老话重谈一回:“当今娘身子已是大好,家中也算是小有积储,你看看何时将船埠上的差事辞了,回家重拾书籍才是。”
陶氏倒真给忘了,她拍拍闺女的脑袋,又是一声叹:“忘了,今后不准再说。”
说着,她又是微撅了小嘴儿轻扯起她娘的衣袖:“娘今后可再不准道这话,现下满县城的人都传姜家幺女是个豆腐做的,一碰就得碎。前几日阿葭还悄悄与我道,当今在外我都有了个别称,叫甚么姜豆腐,实在气人的很。”
女人家胆量小,自没有伶仃一人睡的事理,是以姜小娥便与她娘同睡一榻。
姜家祖上曾出过进士老爷,正端庄经为过官,只到底昏庸后辈居多,没个两代就式微下来。到了姜家曾祖那一代,门庭越是萧索,时至本日就更不消去多说,只因循来一个书香后嗣的雅姓,实则内里早已与平常百姓家普通无二。
自净房洗漱出来,就见她娘开了匣子,手上正拿着一把银质的长命锁。这锁她不久前见过一回,晓得是娘为小外甥早早备下的,当下也就没有多问,回身就寻出自个做针线的篓子,将早也缝制好的兜儿拿给她娘看。
现在这不大不小的三进老宅里,也就只得她母子三人在住。
陶氏闻言便笑:“可不就是豆腐做的,不信你问问你哥哥,生下来尚不比猫崽子大上多少。你爹当日还跟我愁,道是如许个小崽崽能不能养得大?”
陶老娘的脾气,做女儿的陶氏天然是一万个清楚,只再如何那都是她娘,断没有公开里陪着闺女说亲娘不是的事理。她也不肯见闺女委曲,是以除了逢年过节回趟娘家外,其他时候也是走动的少。
他比mm大了近十岁,顶上有个长他两岁的姐姐,爹去后三年,姐姐方出嫁,剩下他母子三人在家中度日着。偏没过量久,娘却病了,他当时个头已经老迈,便撑起了家中重担,这个mm算是他半带着长大,一贯心疼的紧。
日垂西山,天气渐暗下来,挨家挨户连续点了灯。
姜小娥低低“嗯”了一声,还想再安抚安抚她娘时,陶氏便命她噤声,只得乖乖闭住嘴巴,不一会儿便阖眼睡去了。
陶氏夙来是个暖和宽大的性子,是以姜小娥底子不惧她,只她从小就是个懂事的,不肯见娘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