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透着居高临下的傲慢,浑不把徐佑放在眼里,言外之意,你把手札给我,我替你转交,然后给你复书便能够回临川复命了。
不管从哪方面看,郭勉都应当有功无过,可世事哪有这么简朴?江夏王府的仇家们抓住了机遇,以颜婉为首,攻讦他贪恐怕死,没有发明太子的埋没气力,没有禁止金陵产生的变故,乃至指责他没有把老天子救出来——这真是欲加上罪!
“我……都是我的错,郎君惩罚我吧!”
女人看男人,跟男人看女人没甚么分歧!
这还是江夏王念及多年主仆的恩典网开一面,要按颜婉的意义,起码也得把郭勉投入大牢,好好折磨一番才算解气。
“六殿下遣你来此,可有手札为凭?”
说着自但是然的解了腰带,脱去厚重又广大的峨袍,暴露内里苗条矗立的身姿,固然裹着红色里衫,可仍然讳饰不住那充满了生命力的阳刚线条,并不是孔武有力的那种简朴的细弱,而是仿佛站在高山之巅,远眺江水东流的六合之大美,奥妙之极,非言语能够描述。
徐佑既然登门,王府产生的内斗自是瞒不过他,郭勉苦笑道:“无妨,现在我恰是好吃好睡,不说别的,多活十年该没题目。”他望着徐佑,感念道:“当年在明玉山初见七郎,就晓得此乃人中龙凤,只是没想到这才几年光阴,我困居江陵残喘余生,你已名满天下妇孺皆知……”
郭勉衰老了很多,两个多月前,他见势不妙,提早从金陵撤退。从计谋而言,让江夏王得以置身事外,不管天子和太子谁胜谁负,江夏王进可攻退可守,给足了腾挪的空间;从战术而言,保存了有生力量,没让费经心机打造的谍报收集陷进金陵阿谁吞噬统统的绝境里,为今后的生长节俭了本钱和时候。
江夏王安休若兼着荆州刺史,开府仪同三司,府内自设幕僚,仿佛一个小朝廷。宅院占地极广,比临川王府恢弘大气,设有演武场和练兵湖,四周林立着几十座箭亭,豪华中透着萧杀。徐佑被穿戴甲胄的部曲引到正中的院子里,见到了阿谁传说中比屠夫还像屠夫的颜婉。传闻老是有夸大的处所,颜婉当然算不得美女人,可也毫不是满脸横肉的贩子屠夫。人的气质一是与生俱来,二是后天培养,颜婉二者兼备,固然边幅粗鄙,可眼神凌厉,神态怡然,绝非等闲之辈。
房内早有酒保筹办好的热水,徐佑净了手脸,刚筹办回身去拿巾帕,左丘司锦站在身后递了过来,她踌躇了一会,眸子里掠过几分羞怯,眼睛不敢和徐佑对视,道:“我粗手粗脚的,若郎君不弃,我……来服侍郎君换衣……”
左丘司锦笑了笑,退到中间没有言语。她跟从父亲和临川王身边见过太多世家后辈的做派,也正因如此,矗立独行的徐佑反倒让人耳目一新。
颜婉不耐烦的打断他,道:“三殿下军务繁忙,得空见你,手札给我便可!如果为了求赏,由我做主,赏你八匹蜀锦,该满足了!”
这话有点装逼,徐佑前后有秋分、履霜、於菟照顾起居,固然不像那些世家后辈们完整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身边的侍婢都是两位数起的奢糜,但偶尔也会服侍着换个衣物甚么的——毕竟这个期间的衣服真的不好穿,可不是他说的向来没有过侍婢。
徐佑还没动气,左丘司锦忍不住了,怒道:“我等自江州远来,是为了要事相商。参军不问情由直接拒之门外,未免过分放肆,也过分不近情面,将来传入三殿下耳中,说你诽谤兄弟,恐怕参军也未能讨得好处!”
当时的局势,就是神仙也无能为力,何况郭勉只是谍报头子,手里没有一兵一卒,拿甚么去救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