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承接之前的影象,晓得楚国天子安子道生有二十一子,除过早夭、病死或战死的以外,另有十三子。最年长的就是太子安休明,年二十九岁,最小的山阳王安休渊才不过六岁。而衡阳王安休远是安子道第十子,本年应当是二十岁,少好文籍,姿质端妍,生母杨妃在宫中甚得圣宠。
“衡阳王?他不是封地在湘州吗,如何要到徐州去?”
袁阶惊奇的看了他一眼,仿佛没想到他能想到这一层,沉默半晌,喟叹道:“是啊,我袁氏世代清虚,一无天下之珍奇,二无人间之珍宝,又有甚么东西能被殿下看中?也不过有一女,色容尚可,略有才名……我也不瞒七郎,在你提亲之前,十殿下也曾私底下委宛提及过此事,不过被我回绝了……”
在鲜血染就的仇恨面前,少年策马的那些光阴,早就变得如此黯然!
徐佑愣了下神,脑海里闪现一个好久未曾呈现的人的影子,当初两人结伴随游,一文一武,却相得甚欢,也是他常居金陵,又常在东宫走动,才气听闻这等宫闱秘事。
袁阶是先警告,再奉劝,引经据典,要不是徐佑真的在宿世里读过几本书,光靠这一世的影象,早听的晕晕沉沉,昏昏欲睡了!
袁阶眼中闪现几分挖苦,道:“朝中大儒何其多也,那里轮到袁某来给殿下授业?顾卓、袁灿,谁不是学贯古今,博学多识?我可虑者,只怕其……”
邓滔神采稳定,道:“郎君请说!”
徐佑自重生以来,偶尔也会想起这个题目,他实在一向不明白袁阶为甚么会同意这门婚事。因为不管从阿谁方面看,他和袁青杞都很不班配,独一能够拿出来的只要家世,但江东多少王谢望族,又不是徐氏一家独大,要想从中遴选一个不管品德才学都赛过他的并不是难事。
徐佑渐渐坐起家,双手交互搓热,捂了数秒眼睛,再展开时疲色稍减,然后嘟囔了一句“繁忙命”,在秋分轻柔体贴的奉侍下穿好衣服,已经规复了白日的神采奕然。
第二天一早,徐佑先去拜别袁阶,袁阶很诚恳实意的鼓励了一些话,并祝他一起顺风。说话时眼中眉角始终难掩忧色,徐佑本不欲节外生枝,但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袁公何事如此忧愁?”
“难怪七郎不知,这还是不久前才产生的事。”袁阶双手负后,走到门口,声音沉重又无法,道:“衡阳王子凭母贵,颇得主上欢心,前年才方才加封了五千户食邑,眼下又受重用,敕令迁任右将军、徐州刺史,都督徐州诸军事,十五日前已经带着侍从自金陵解缆。昨晚俄然接到他的名帖,说心中对儒学经义有所疑问,想要找我来求答解惑。”
徐佑心中起疑,但脸上天然不会表示出来,道:“袁公不愧是儒学大宗,连十殿下都要前来请教,这莫非不该是功德吗。何至于忧心忡忡?“
徐佑顿时头大,跟儒宗的人来往最怕的就是不晓得甚么时候会惹来一大通子乎者也,特别儒家的贤人也多,提及事理来一套一套的,让你连还嘴都还不过。袁阶提到的许由和巢父都是上古期间的隐士,尧传闻许由的大名,找到他后,说要把天下禅让于他。许由拔腿就跑,从速到颍水边洗耳朵。恰好他的老友巢父在遛牛,问他如何了,许由把事情一说,巢父跟着也怒了,痛骂许由不去下流洗耳朵,让脏水净化了本身的牛嘴。
袁阶叹了口气,道:“被你看出来了?实在奉告七郎也无妨,衡阳王要去徐州到差,路子晋陵,筹办来府中小住几日。”
“哈,本来我还是沾了十殿下的光!”
袁阶悠忽回身,正视徐佑,眼神中透射出极其峻厉的光芒,道:“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七郎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岂能不晓得这个事理?许由闻禅而恶其声,洗耳颍水,巢父仍责其污了犊口,可见贤达连名利之事都不能听,何况是听如许的秽言?何况此事牵涉到了内府,君子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论语》里关于慎言的教诲,你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