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笔?”
当下不动声色的道:“是此次去义兴接我的百将,身材高大,武功也还能够,略作乔装,几近能够以假乱真,以是想找他帮手。”
徐佑望着他,眼神通俗而不成测,唇角溢出笑意,道:“风虎,走吧,让我们从义兴来的乡野之人,也见地一下晋陵城的繁华!”
左彣老脸一红,摇了点头,他之前甚么身份,那里有资格取字,更何况也没有有学问的人会屈尊给一个卑贱部曲取字。
“风虎……”
“这个要从兰陵萧氏提及,萧氏自渡江以来,一门三公,备受荣宠,宗族后辈也是琳琅珠玉,人杰辈出。特别阿谁萧瑜,少有才名,十二岁被封了新浦县侯,二十岁退隐即为秘书郎,又累迁至给事中、黄门侍郎,不过三十岁许,就已经做到了四品的御史中丞,文学、史学、书法皆为世所重。可也是这个萧瑜,竟承诺了百济国使者的求书,三日未曾出门,奋笔写了三十纸,从百济获得了六百万钱。世人赞说‘尺牍之美,流于外洋’,自此今后,文人不再以议金为耻!”
徐佑恍然大悟,道:“既然世风如此,佑也不消故作狷介,便生受了这一百万钱,当作润笔之资。”
望着川流不息的人潮,徐佑叹道:“我在义兴,一日见的人,也没有这一刻的多。”左彣掉队一步,轻笑道:“郎君来的不巧,如果之前宵禁不严的时候,一到了早晨,这里家家都挂着宫灯,常常彻夜不灭。晶莹闪闪的灯彩映在河水里,装点着河中的舟船,站在桥上远远看去,好像金色游龙,一片斑斓诱人的气象,被称为晋陵八景之一--“篦梁灯火”。”
左彣连道不敢,心中的石头终究放下大半,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在袁氏这么多年,要分开的时候还是感觉有几分伤感。
“郎君直呼我的姓名就是,左兄的称呼,真的愧不敢当!”
昔年司马相如作《长门赋》,让得宠的陈皇后,也就是那位金屋藏娇的陈阿娇重新得沐圣恩。陈皇后为了报答,送了司马相如黄金百斤,时人挖苦他“作文纳贿”,就来源于此。
“如果左兄不弃,我给你取一字如何?”
徐佑固然爱财,却也晓得适可而止,何况袁阶布的这个局对他也有很大的好处,开打趣道:“袁公莫非也要让我受‘作文纳贿’的挖苦吗?”
徐佑走畴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幸不辱命,郎主已经开了口,放你为良,可在晋陵郡所辖七县,择一县安身。军候,哦不,从今不能称军候了,要叫你一声左兄!”
他的话里明是留人,其实在讽刺徐佑没有福分红为袁府的乘龙快婿,并且终究要灰溜溜的滚蛋了。
袁阶想了想,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以是有点不明白徐佑为甚么要点名找他,饶有兴趣的问道:“那是何人?”
向来退婚都是撕破脸皮的难堪事,如果加上索要聘礼,更是闹腾的两边都不得安宁。能像袁、徐如此调和,恐怕千年以来,仅此一例!
“跪下做甚么……我不是说过不让……嗯?”
“邓滔?”
润笔本意是写字时怕笔干不好着墨,要用水润开,厥后作为“报答”的寄意是出自《隋书》,此时髦没有风行。徐佑将典故张冠李戴,从隋朝挪到了西凉,解释道:“是偶尔入耳来的,说是西凉伪帝姚缙欲封赏左光禄大夫郑祈,令宦者写圣旨,宦者提笔戏道‘笔干’,郑祈家贫,苦着脸道‘不得一钱,何故润笔’,以是在西凉有此一说!”
左彣也是读过书的,晓得《易经》有“云从龙,风从虎”的句子,心口一颤,再看向徐佑,仍然是那幅淡然自如的模样。可他如何也不会健忘,就是在这个淡然自如的表面下,名动天下的四夭箭一天一夜死了三小我,脑海中不知翻转了多少个动机,最后还是下定了决计,一脸持重的道:“谢郎君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