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曾经最好的朋友,悠游山林,无话不谈,毕竟是相对无言,拔刀相见。徐佑没有说话,乃至都没有多看沈越一眼,国恨家仇,早把过往的交谊碾压的脸孔全非。
骠骑将军位比三公,更在车骑将军之上,但一定就能号令檀孝祖。归根结底还是要看气力对比,安子尚是空头太尉,以是他的话,檀孝祖可听可不听,徐佑分歧,徐佑手握重兵,关头和檀孝祖另有外人不知的深厚联络,他的号令,檀孝祖自当遵循。
到了太极殿,殿门已经被毁,殿内也是一片狼籍,徐佑翻身上马,坐到台阶上,安子尚气喘吁吁的凑了过来,和徐佑并肩而坐,倒也不如何讲究。
他姓徐,他姓沈,这是没法窜改的血脉!
安子尚痛苦的抓了抓头发,道:“我恨不得亲手挖了他的心肝,看看到底长成了甚么模样,竟这般的无情无义!”
安子尚也不是傻子,他虽是太尉,兼着领军将军,是名义上的全军率领,可手底下无一兵一卒,荆州军全在檀孝祖手里,幽都军是徐佑的,平江军也和徐佑交好,他们两个定见分歧,那就代表着最后的决定,别说是他,就是天子怕也反对不得。
“走吧,去看看这位沈大师主!”
徐佑笑了笑,道:“我来为太尉分忧!”拔出腰间宿铁刀,在众目睽睽之下,刀尖抵住了安休明的心口,俯视着他,一字字道:“戮我徐氏满门,终有本日之祸……放心去吧,鬼域之下,不知多少冤魂等着把你挫骨扬灰!”
沈穆之以下,沈氏统统人都被拉到了湖边,跪成一排,跟动手起刀落,人头纷繁滚入湖水里,为这玄武湖又添了几十个亡魂。据闻多年今后,仍有老百姓在玄武湖畔听到百鬼夜哭,以是玄武湖又被称为鬼哭湖。
徐佑眯着眼睛,没有作声。
安休明蓦地张大了嘴巴,像是脱了水的鱼,满脸的痛苦之色,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消逝,低头死去。
山宗跪地俯身,痛心疾首的忏悔,道:“此事是节下胡作非为,若主上见怪,愿一力承担。”
亲兵吓得半死,他刚才推搡了小宦者几下,还踢了屁股两脚,听骠骑将军的语气,仿佛真的和小宦者干系匪浅,贰内心苦笑,我那里还敢无礼,得把人当大爷供起来才是。
李豚奴引着世人来到含章殿后院的枯井,指着内里,低声道:“如许看不到,实在上面另有个可藏一人的小洞……”
沈穆之也不客气,张口饮尽,抹了抹嘴还没开口,身后跪着的沈庆梗着脖子喊道:“徐佑,想如何折磨我们,从速来吧,如果皱一下眉头,就不是沈氏的子孙!”
山宗爬了起来,嬉皮笑容的道:“郎君,沈穆之另有沈家的余孽都抓起来了,你看,要如何泡制他们?”
不必徐佑脱手,竺无尘身影一闪,空中和那人比武半招,直接封了他的丹田,扔到了地上,果然是安休明。
徐佑孤骑驰出台城,比及了玄武湖,看到的是烧毁的船只、满湖的尸身和满盈了六合的赤色,刺鼻的血腥味覆盖着周遭数里,仿佛踏入了阴沉鬼域。
“哎,”安子尚额头的汗光在这么近的间隔看着有点风趣,他却不自知的凑的更近,肥肉堆砌的面庞一颤一颤的,道:“别人说杀也就杀了,可伪帝好歹坐过那把椅子,杀之恐不详……”
前次来台城是深夜,没有细心的看这座城中之城的风景,这会踏着各处的青苔和骸骨,瞧那房栊对櫎,连阁相经,雕栾镂楶,青琐丹楹,当得起瑰丽雄奇四个字。
安休明终究受不了了,厉声道:“何必多说!杀也杀了,还能活过来不成?我死罢了!”
徐佑哭笑不得,幽都军已经打上了他徐或人的烙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还能分得那么清楚,没好气的道:“起来吧!你以七百多人的伤亡全歼沈贼三万精锐,这是大功,主上赏你还来不及,岂会见怪?至于其别人,谁敢饶舌,割了舌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