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役,我们胜了,以少胜多,胜的艰巨。”张辽目光扫过那一具具被白布粉饰的尸身,声音降落:“这些死去的将士,都是我们的同袍,很多都是我亲身从河北招募而来,他们曾与我们朝夕相处,曾与我们相互搀扶,曾与我们如兄如弟,曾与我们情同手足,现在却天人两隔,疆场之上,是他们为我们抵挡了刀枪箭雨,是他们用死换来了我们的生,今后我们落空了很多好战友,他们的父母落空了好儿子,他们的后代落空了好父亲……”
董卓摇点头:“文远乃真豪杰也,其忠心亦无思疑,但老夫观文远行事,为戋戋俘虏而弃官职,为朋友而胆敢犯上,何其勇烈,不贪高位,不好财物,一身忠义,老夫竟不知何故驱之?终是心中不安。以他的本性,如果他不满老夫行事,自去投奔关东群贼也何尝不成能。”
这千数民夫恰是韩馥的那些运粮兵,也被张辽带回了小平津,共有两千多人,一千多人来抬尸体,令一千多则被张辽拍去挖墓了。北邙山本就风水宝地,合适葬人,自前几日突袭青峰岭渡口以后,张辽便建议贾诩寻了一块合适的坟场,专门作为阵亡将士下葬之地。
他的声音变得沉厚而有力:“这些同袍,是为了平复战乱而死!为了讨伐背叛而死!为了保卫大汉而死!他们都是死在冲锋的路上!他们无愧于一个甲士!他们的死,重于泰山!”
接下来二人又谈起眼下各处战事,不免提到了河阳津之战,董卓忍不住道:“若吾婿能有文远之能,白波贼必定早已安定。”
贾诩看着张辽,心中对这个便宜弟子也是佩服不已,唤作他也是想不到做不到这些的,而樊稠、高顺和一众军侯早已对张辽崇拜恭敬的五体投地,也跟着嘶声大吼。男儿重英豪,张辽固然年青,但其所作所为,无不让他们佩服,自叹望尘莫及。
一曲秦风无衣唱罢,张辽收剑回鞘,挥了挥手,校场门口张郃批示着千数民夫出去,有序的抬走将士尸体,停止安葬。
李儒沉默,对于牛辅的才气,他颇是不屑,但亲疏有别,他这类聪明的人自不会在董卓面前说甚么。
董卓一愣,细思半晌,不由大笑:“妙哉,不想处理之法竟如此简朴,若非文优所言,老夫实在是想不到。”
张辽看着底下低泣的将士,缓缓道:“人常说,战役以后是哀伤,我们为这些死去的同袍感到哀伤,但我们都是甲士,从当兵的一刻起,保家卫国,马革裹尸就是归属!我们更加这些死去的同袍感到高傲!”
李儒一愣:“相国何出此言?莫非狐疑张文远忠心乎?”
贾诩看着张辽也不由苦笑,这些主张天然都是张辽提出的,现在却放到了他的头上,他也不好说甚么。
董卓一愣,随即大喜道:“文优快快说来!”
众将士一静,随即猖獗大吼起来:“贾校尉!贾校尉!张司马!张司马!”前人重死,更信赖鬼神,对于建立忠烈祠,是这些兵士曾经想也没想过,想也不敢想的。
“哐啷!”一碗酒洒在校场上,张辽砸了碗,蓦地起家,拔出长剑,直指长空,声音慷慨激昂:“生为人杰,死为鬼雄!让我们举起兵器,作歌无衣,为他们壮行!”
听到董卓所说,李儒眉头微皱,以他对张辽的体味,董卓所说何尝不成能产生,他凝眉思考便可,俄然眼睛一亮:“儒有一计,可令关东群贼视文远如仇雠,而文远不得不凭借相国也。”
众将士肃立,看着一具具尸身被抬出去,张辽深吸了口气,看着众将士缓缓道:“尸体不能久放,贾校尉已在邙山当中寻了一块坟场,这些同袍都会葬在那边,但落叶归根,如果有这些同袍的乡里或亲眷要将他们迁归去,我们会尽力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