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介子却不置可否,只笑着道:“以是,你真正想向我献上的,不止是烤馕。”
由此可见,霍光,这是个极其务实的政治家,杀其人,用其政,固然屯田轮台,是桑弘羊和丞相田千秋提出的,但只要合适霍光的好处,再度启用这方略,老霍毫不会有游移。
也就傅介子解缆前与大将军霍光密谈过,清楚帝国将来的打算。普通的边将军吏,如苏延年、陈彭祖等人是不知情的,任弘戋戋置所小吏,更何从得知?
这是第二次考较么?
任弘立即接话:“但再好的玉,深藏石中,也无人能知,需求卞和发明。”
“但孝武天子却力排众议,以为只要先篡夺西域,才气完整断匈奴右臂,终究实现灭胡之业。如果连大宛都光复不了,则西域诸邦及乌孙、康居之属都会轻视大汉,归附匈奴!”
傅介子惊奇道:“这是当年病逝于此的西征军袍泽,当时只能仓促埋葬,克日谁来此祭拜过?”
“你年纪虽轻,倒是故意了。”
但傅介子这厮,却安如盘石。
傅介子寂然道:“西域绝远,凶恶非常,普通人避之不及,你年不过弱冠,为何偏就想去呢?”
“骑术还不错,只比我慢了半里。”
傅介子怫然不悦:“胡言乱语!”
任弘却振振有词:“我听过往的官吏说,当年,孝武天子第一次伐宛失利,又亡浞野侯赵破奴之兵二万人于匈奴。公卿及朝议都但愿,能停息攻大宛,专力对于匈奴。”
“现在朝廷时隔十一年,再度让傅公率众出使大宛,迎天马,我觉得,这是将承绪孝武天子之策的讯号,这岂不是意味着,我大汉,要重新运营西域了!只如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看来你是明白河西水文的。”
他朝傅介子作揖道:“下吏愿附傅公骥尾,随君出使西域!”
任弘拱手:“下吏将无所不答!”
“我当时遇暑得病,便是靠了此水,才得以活下来的,不然,便要如他们一样,葬身于此了。”
“因为傅公心中有底……”任弘其实在来贰师泉的路上,也在揣摩这件事。
沉吟半晌后,却俄然问任弘道:“任弘,你方才在堂上,口口声声说,大汉即将重返西域,是谁奉告你的?”
“浅显驿马,比不得傅公的宝马。”
任弘只能道:“傅公是做大事的人,泰山崩于前而色稳定,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岂会与副使普通失态?”
“现在的大将军是重实利而不重浮名的人,以是下吏觉得,傅公定能获得朝廷表扬。”
“任弘啊任弘。“傅介子点着他赞叹道:”我没看错,你公然是被戈壁藏匿的一块璞玉。”
本来,这儿竟有一条清澈的溪流,从火焰山绝壁上涌出,给死寂的戈壁荒山带来了朝气。
“下吏确已听闻。”
傅介子看着任弘:“以是在你看来,我任务未完成,回朝后恐将受责,是不是应当同吴宗年一样,心中惶恐?”
看看胡杨木上的籍贯,有关中的,有河东的,最远乃至有会稽郡的……几近遍及天下,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为帝国的开辟支出了生命,却无人记得其名字,家人也远在千里以外,血食难继。
“当年的博望侯张骞,他实在也未能完成结合大月氏的任务,但却保持了臣节,看望了西域,让孝武天子得以晓得西域真假,有了断匈奴右臂的打算,故而加官进爵。”
……
方才在堂上,副使吴宗年听了任弘陈述后,的确非常欣喜,好似抓住了一根拯救稻草。
想明白后,他越说越顺:“而傅公在龟兹斩杀匈奴使,已然表白了大汉的决计,也摸索了龟兹等国的态度。故傅公虽亡两天马,但获得的效果,却远胜于天马带来的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