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介子寂然道:“西域绝远,凶恶非常,普通人避之不及,你年不过弱冠,为何偏就想去呢?”
傅介子的目光投向溪水劈面,那儿数十座微微隆起的黄土坟冢,便步行畴昔,对着它们恭恭敬敬地作揖。
任弘笑道:“是傅公奉告我的啊。”
看看胡杨木上的籍贯,有关中的,有河东的,最远乃至有会稽郡的……几近遍及天下,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为帝国的开辟支出了生命,却无人记得其名字,家人也远在千里以外,血食难继。
任弘立即接话:“但再好的玉,深藏石中,也无人能知,需求卞和发明。”
任弘拱手:“下吏将无所不答!”
“因为傅公心中有底……”任弘其实在来贰师泉的路上,也在揣摩这件事。
“当年的博望侯张骞,他实在也未能完成结合大月氏的任务,但却保持了臣节,看望了西域,让孝武天子得以晓得西域真假,有了断匈奴右臂的打算,故而加官进爵。”
“既然如此,你也已探听到,使团受命去大宛迎回的天马,半道就死了吧!”
任弘道:“此次也一样,朝中调派傅公出使西域,固然名义上是为了天马,可实际上,倒是为了再探西域,拉拢靠近大汉的诸邦,敲打那些投奔匈奴的君主,看其是否还会归汉。”
听苏延年提及任弘的豪言时,傅介子只是一笑,得任弘献上烤馕,说其妙处时,傅介子也只是微微点头。
任弘拾起一颗石头,走到坟冢前单膝跪地,悄悄放到石堆顶上道:“徐啬夫一向让人得空过来就补葺祭拜,下吏常过来骑马取水,瞥见墓牌歪了,便扶一扶,每次到墓前放一颗石子。悬泉置穷,边塞也没有甚么好物什,下吏只能以此作为祭奠诸士卒的情意了。”
傅介子怫然不悦:“胡言乱语!”
任弘却振振有词:“我听过往的官吏说,当年,孝武天子第一次伐宛失利,又亡浞野侯赵破奴之兵二万人于匈奴。公卿及朝议都但愿,能停息攻大宛,专力对于匈奴。”
任弘道:“大将军既然能杀其人而用其政,足见胸怀!定知傅私有功而无过,届时,若再借机向朝廷献上烤馕,提出下一步进取西域的方略,更是大功一件!今后的西域之事,亦当由傅公来主持!”
“可此次,我作为正使,倒是连一匹活着的天马,都没带返来啊。”
……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不幸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另有你本人?”
“现在的大将军是重实利而不重浮名的人,以是下吏觉得,傅公定能获得朝廷表扬。”
战国时,燕昭王的大臣郭隗,借用一则破钞令媛只买来一副千里马骨的典故,向燕昭王表白:一两匹千里马实在并不首要,首要的是揭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