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是个头戴赤帻,留着长须的中年小吏,身边三人,皆披着甲,手持兵刃:有一高个大汉,一个驼背老叟,一个肥大青年,而始终守在烽燧上的那人虽看不清面貌,却手持硬弓,警悟地站在边沿,若来的是不怀美意之人,恐怕随时会挨一箭。
驼背的钱橐驼倒是很殷勤,呼喊道:“赵胡儿,快下来拜见任燧长。”
二人靠近后,领头的中年小吏认出了陈彭祖,这才放松警戒,过来见礼。
赵胡儿却无动于衷,吕广粟解释道:
固然也叫做坞,但破虏燧的坞,大抵只要悬泉置五分之一大小,十米见方,相称于一个小四合院,它与烽燧连成一体,有堠楼即台旁,以木板做了起落之阶层,直通燧上。
若非本身不识字,这燧长的位置必定是板上钉钉,也轮不到这小孺子来做啊,如许一来,给西候长的贿赂,全打水漂了,还不好去究查讨要……
任弘看在眼里,心知肚明,行礼道:“任弘年青,初来乍到,还望宋助吏多多指导。”
“新来的燧长?”
然后是肥大青年:“燧卒尹游卿,敦煌县人,二十有三,第一次退役,燧中最为幼年,会补缀衣裳。”
才一会工夫,吕广粟就已经以任弘部下第一马仔自居了。
陈彭祖还是语焉不详:“敦煌郡派令史来看过尸身,查问了烽燧里的助吏、燧卒,但还是没查明白,大抵是碰到了胡虏,或是越境叛逃的亡人盗贼吧,归正死得挺惨,身上衣物刀弓全给扒走了。”
任弘道:“数日前还写了一封,我传闻前任燧长不幸身亡,可有人帮你念信?”
这吕广粟与吕多黍虽是兄弟,但却一个高大一个矮小,独一类似的,就是他们那扁扁的鼻子和凸起的额头。
“在燧中卖力养狗的张千人帮我念了。”吕广粟说话间,宋万神采更差了。
钱橐驼呵叱他道:“赵老燧长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要听新燧长的!”
而坞内共有八间房,东墙两间是厨房和粮仓,任弘出来看了一眼,粮仓里堆满了粮食,宋万说,每个月从步广候官运一次粮,厨房里虽也有个灶,一个釜,一个甑,但比起悬泉置粗陋了很多。
任弘一下子就复苏起来:“被何人所杀?”
“燧长但问无妨。”宋万回过神来。
……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赵胡儿是胡父汉母,从匈奴逃出,被老燧长捡了返来,收养长大。厥后老燧长死了,赵胡儿就一向留在破虏燧,算是燧中待得最长的人了,他善弓术,还会追踪足迹……任君,我这就上去将他拽下来。”
陈彭祖漫不经心肠先容,又指着任弘道:“这位则是新来的燧长,任弘!”
“我听这名熟谙,公然是悬泉置的任君!”
任弘却制止了他:“赵胡儿说得对,墙头是得随时有人候望,我给二三子带了些吃食酒水,待会夜食烤火再相见不迟。”
“尹游卿。”任弘又喊了阿谁青年:“你带陈尉史去喝水安息。”
“宋助吏,带我在燧中逛逛看看罢?”
“陈尉史别来无恙!”
“钱橐驼,敦煌县人,年事四十有九,燧中最为年长,常日里是卖力造饭的养卒。”
“吕广粟,钱橐驼,有劳汝等将我这匹马儿,另有租的驴车赶到马厩。”
任弘让宋万点了灯,一一翻看查验扣问,确保一件很多,而看着任弘翻阅翰札,宋万眼中不由暴露一丝羡慕。
这时候任弘合上翰札,笑道:“甲兵都齐备着,但我有一事要问问宋助吏。”
“有二人外出巡查天田未归,又有二人……”吕广粟看了一眼宋万:“去敦煌郡府办事。”
任弘的神情在灯下忽暗忽明:“是关于前任燧长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