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喘气了两声,俄然转换话题:“卿觉得秦因何而亡?”
刘琰无觉得对。倒是郑玄比较淡定,笑着问道:“既出此题,想必马讼之已有所解?”
是勋没有体例,只幸亏内心略微构造一下语句,然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勋觉得,秦之亡也,其过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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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五百年,贤人出’,兴亡盛衰,本同此理。周公为其官学,孔子乃为私学,仲舒为其官学,现在先生乃为私学。先生是愿使官学日腐,而独执私学于野呢,还是愿将私学为官,使其再兴一二十年,以待新之私学呢?比方为人,少年关将老迈,老者终不免死,莫非永为私学,则可不死乎?而老者虽死。又有少者重生,莫非觉得郑学永在官方,便能够千秋万世者乎?”老先生您未免想得太多了吧。
郑玄伸脱手来指一指身边的几名弟子:“此皆学有所成,可为博士者也。别的国子尼(国渊)在辽东。程德枢(程秉)出亡交州,孙叔然(孙炎)或在关西,若能征辟,亦堪入太学为师。崔季珪(崔琰)仕于袁冀州、孙公祐仕于刘豫州,或不易致。”
是勋心说看起来光说学问的昌隆、生长。那是说不平你啦。咱干脆讲点儿别的:“先生觉得今时当代,汉室衰颓,诸侯纷争,比之先周如何?孔子尚周游各国。孜孜求仕,其为学乎?其为天下也。郑学执古文之盟主,先生为儒之集大成者,名重天下,先生入许,则天下士子莫不翘辅弼望,民气既定,世道乃安。莫非先生不肯为天下承平奉献心力么?”说白了吧,我找你去许都。就是要拿你当大旗立着,凝集民气,同一思惟,进而才气同一天下。也不要你管事儿,乃至不要你讲学。你光跟尊佛像似的杵在那儿就得。
就比方现在郑玄问了,你以为秦朝为的甚么启事才灭亡的?是勋就必须得答复:“为秦不可仁义,犯警先王,行动暴重,而用刑太急。”郑玄悄悄点头:“此陆贾之言也,非卿之言。”是勋又说:“为秦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黎……”话还没说完,又被郑玄打断了:“此贾生(贾谊)之言也,非卿之言——吾独欲观卿之识见,闻卿之所言。”你别背前人的成句,把本身的设法都说出来吧。
郑玄不睬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孔子今后,有曾子、荀卿,有子思,孟轲,皆能光其师教,而别有阐发。逮至儒入官学,置五经博士,今文独重其家门、师门,陈陈相因,不思进取。儒其盛乎?儒其衰也!古文之兴,为其在野,恐一日而为官学,亦将陈腐式微,一如本日之今学也。”
“可惜啊,可惜,”郑玄长长叹了一口气,“故交寥落,令人感慨。未知他在海阪,可有新得否?”
“马师已在初平元年便去世了。”
先容个龙套,本章是勋和郑玄口中的乐浪马讼之,乃是一名多大哥友,姓马,状师,有点儿不务正业,常常在微博上发训诂、语音之类的帖子,嗯,写到是勋捏造训诂之师,就把他给扯出来了,正合适。
“始皇苗条城、开灵渠,固无益于国,而建阿房、筑陵寝,则无益于民。况动辄百十万之众,日夜差遣,不使歇息,灭亡枕藉——民非牛马,劳而必怨,怒而必争,因而一夫振臂,万夫景从——是其亡之二也。”
郑玄苦笑道:“但是学之兴也,恰正因为民气不正,世道不宁。昔周朝殷,小邦取之大国,乃生周公;周道既衰,诸侯狼籍,乃生孔子;汉初执黄老有为之说,国虽定矣,而臣于匈奴,乃生仲舒。今谓郑学兴,难道因汉道凌替之故乎?”
是勋道:“一为短字,以矢着豆,难道‘射’乎?一为射字,其身如寸,难道‘短’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