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刚才在殿外应已被教诲过入殿觐见天子的礼数,跪伏在地行叩拜大礼,倒是像模像样,就是声音有些发颤,难掩发急。
“诺!”
赵立强抑下胸中气愤,向坐在御案后的刘彻躬身道,也没多作自辩,他不信贤明的天子陛下会轻信这等攀咬嫁祸之言。
薄尚不晓得如何回事,刘彻倒是晓得的,盖因公孙贺已彻查清楚。
“安宁郡的孤儿?”
刘彻望着跪伏在地的鲁图,颇是鄙夷的谑笑道:“倒是难为他能想出这体例,也不知费了多大心机,只可惜朕没甚么龙阳之好啊。”
公孙贺不需刘彻多说甚么,便是双手呈上数份册簿和供状,同时出言禀报克日彻查详情。
李松尚未看完,已是双目圆瞪,难掩面上的惊奇乃至惶惑。
李福听罢陛下的叮咛,心下颇是讶异,面色倒是不显,便是应诺而出,对公孙贺道:“陛下有令,卫尉候在此处,让那供犯自行入殿。”
依着公孙贺查出的信息,这鲁图出身安宁郡,自幼孤苦无依,沦落街头。
卫尉公孙贺领了供犯入得殿内,刘彻抬眸细瞧那供犯,阿谁尚未及冠的清隽少年。
刘彻独自将触及右中郎将赵立的那份供状递给三人,让他们传阅。
两人皆是愣怔,赵立缩了手,李松则忙是伸手接过,细细瞧了起来。
待得刘启即位为帝,太子妃薄氏便顺其天然的做了皇后。
赵立只是戋戋右中郎将,即便被大汉天子冤杀,对匈奴也没甚么太大的好处。
公孙贺不解其意,却也只得对鲁图道:“你且再去面圣,若敢有半分无状,谨慎性命不保!”
赵立和李松亦是如此,他们见得仓素将阅看结束,赵立本待伸手接过,李松则是没行动,岂料仓素倒是将那份供状递给了李松。
鲁图佝偻着身子,惊骇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这……”
“回禀陛下,现下唯有供状,未见实据,不成忽视,却也不成轻信。”
因此薄氏便将这风声放了出去,开初确是照着薄尚的预感,停止的极其顺利,岂料不知为何俄然失控,谎言愈传愈偏,竟演变到天子刘彻残暴不仁,不配为君,故天降惩罚,让其绝嗣。
七月初五,末伏。
大汉以右为尊,三大中郎将虽是同秩,但平常还是会依先右后左排序,在大多时候实在是无关职位凹凸的,而是长年养成的风俗。
刘彻面无神采,腔调和缓的出言扣问道。
“李福,过来!”
刘彻斜觑着他,嗤笑道:“赵立在暗中鼓吹此事,于他有甚么好处?”
“陛下明鉴,臣虽痴顽,却毫不会行此等悖逆之事!”
皇后难孕,若薄氏女再诞下子嗣,那薄氏外戚刹时便可东山复兴。
薄皇后深锁寒宫,终究郁郁而终。
薄氏现下正稀有名适龄族女,且皆是才貌绝佳,若加上薄氏过往在朝中乃至宫中留下的人脉,总能送入宫里,塞到天子的御榻之上。
殿内里郎将仓素最早阅过,神情没甚么太大窜改,仅是微微挑眉,便将供状先递给了左郎将李松。
刘彻心下感慨,手指悄悄敲击着御案上,脑海中缓缓闪现出一张面白不必的老脸,想来也和中间説这老阉货脱不了干系。
宣侯薄尚作为薄氏现任家主,天然心焦不已,这鲁图就是他特地在大长公主府下布下的暗棋。
“宣出去吧。”
四年前,他卖身为奴,入得宣侯薄尚府中,做了小厮;两年前,他突是得脱奴籍出宣侯府,由人保举入得大长公主府为马夫,更因眉眼清秀讨了堂邑候嗣子陈须的爱好,做了他的男宠。
他偷偷抬眸瞧了瞧神情淡然的天子陛下,又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赵立,因两人中间隔着身形高大的仓素,实在也没瞧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