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孔仅是汉武帝期间最首要的经济官员,首要性不在东郭咸阳和桑弘羊之下,值得用一章铺垫。)
东郭咸阳摆摆手,语带感慨道:“罢了,你我尽皆出身商籍,难脱商贾之气,惯与人言明利弊来往。便是本官本身,也常有讲错失态之举。此后公子若当真有幸入仕为官,也要多多自省才是。”
“胡县令倒是中规中矩,并未死力包庇曹苄。”
孔余正思考着如何接话,却见督贼曹许广川迈入厅内,向夏阮躬身禀报导:“禀太守,辞曹掾史判书已下。”
孔余虽未把话说完,但堂内世人哪个不是心机机灵之人,尽皆恍然,明白孔仅恐怕一定只是入士待诏,说不定要平步青云了。
孔余皱眉呵叱道:“荒诞!若当初不是你叔祖当机立断离开本家,你族叔孔理现在怎会高踞朝堂之上?!你为仅儿兄长,从商虽无碍,但牢记此后谨慎行事,莫要坏了他的名声出息!”
是夜,孔家大宅的正堂内,族内各房的主事人尽皆到齐。家主孔余环顾一圈,淡淡道:“从本日起,老夫不再过问族内事件,暂由孔稗接掌,待腐败祭祖后再由各房推贤。”
“即便如此,下官便不打搅二位雅兴了,先行告别。”
厅内诸人也尽皆面露讶异之色,东郭咸阳本日把孔余请来,首要启事就是为了便利作证,免得曹苄借端迟延。
咳咳咳!东郭咸阳急剧地咳嗽起来,顺势将胳膊搭在孔余肩上。
夏阮也是微浅笑道:“自当作陪。”
府衙三堂的偏厅内,南阳太守夏阮与太子中庶子张骞面前的弈局已入收官,两人棋力相称,便是棋局收束之时,也是着着难料,步步惊心。
孔余当然是体贴则乱,东郭咸阳倒是旁观者清,心知张骞作为太子中庶子本就不该插手朝堂政务,官员拔擢之事更需避嫌,本日肯隐晦出言以是底限,而夏阮也默契的故作自语。如果刚才孔余胡乱出言,捅破了窗户纸,自会惹人愤怒。
“呵呵,太守如果无事,可否再指导小子一局?”张骞恍若未闻,开端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收回棋罐。
夏阮却也毫无倨傲之色,他外派之前官居丞相司直,乃是丞相首席辅官,深悉朝廷之事。现在不敷而立之年的东郭咸阳官居大农丞,前程可谓弘远非常,且又居于朝堂,夏阮这类外派的一方大员也须与之交好。
夏阮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孙余,用心进步了几分调子,言语中多少有些警告的意味。他被朝廷外派到南阳,虽算得上升调,但早些时候全部南阳宦海几近被洗濯一空,他几近即是光杆太守,天然对本地豪商富商交通官吏的行动极度恶感。
张骞本就是乐结善缘之人,此时自不吝于给他一个顺水情面,当即一拍脑袋,略作姿势道:“若非大农丞提起,下官倒是几乎忘了,江都王前日遣人来函中还曾提及孔仅此人,说是该人至诚至孝,已保举他入了士族,想来公府颁下的名籍不日便可送至县府。”
许广川跟从夏阮多年,也不是愚人,自是应诺而去。
孔余闻言,脑海不由生出一股执念,再也挥之不去。
东郭咸阳上前几步,躬身向夏阮作揖伸谢。他虽官居大农丞,仅在九卿之下,但按秩俸分级还是低了夏阮两个小级,又比夏阮年青很多,礼数倒也算不得太重。
夏阮缓缓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罐,语带不测的问道:“哦?曹苄未要求与孔氏当堂对证?”
夏阮倒也并不是真的筹算究查孔氏之前的犯警,话锋一转道:“朴辛如何判的?”
东郭咸阳则站在稍远处,正与一名略显拘束的布衣老者轻声扳谈,鲜明便是南阳孔氏的家主孔余。
“恩,本官在相府任事之时,也似曾听过丞相长史孔理提及孔仅其人,说是幼年聪明,才学出众。现在有幸脱去商籍,倒是有了举孝廉的资格。”夏阮沉吟半晌,自顾自的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