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忙是出言安慰,复又硬着头皮道:“依儿臣之见,还需加派御史中丞和廷尉右监一并前去才好。”
“嗯?”
“父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做人啊,要识时务,懂进退。”
那些家伙早就挣得钵满盆满,就等着年节到来,享那阖家团聚呢。
东郭咸阳满脸戏谑道,对这群鼠目寸光的蠢货,他真真不屑得很。
奏章千里加急,直入中心官署。
粮商们见他态度果断,只得转了口风,纷繁硬着头皮要求道。
秋收时,他们辛辛苦苦前去中原各地低价购入新粮,又操心费心的运到南阳囤积,就等着来岁夏秋粮价高涨之际运往关中诸郡,从中谋取差价。
现在再看,他这昔日商贾已是位列朝堂,做了秩比千石的大农丞,端的位高权重。
官府粮仓售出的虽是陈粮,但因储存恰当,又是未曾舂过的谷粒,用以食用并不比新粮差多少,代价倒是便宜很多,故而百姓纷繁把家中新备的存粮售出,再买入陈粮。
他敢如此做,背后自是得了江都王刘非的授意。
东郭咸阳两眼微翻,暴露大半眸白,“布告上写得明显白白,遵循本地册籍,每户郡民可向本地官仓按八十钱每石的时价出售十石新粮,你等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求我体恤何为?”
刘彻决计顿了顿,方才持续沉声道:“儿臣思疑,有人用心养匪,用心叵测!”
刘启目眦欲裂,剑眉倒竖,再是难掩心中阴狠暴戾,“把中尉张汤派往南阳去,首犯凌迟,从犯车裂,尽皆夷族!”
论起交通权贵,勾搭官府,他东郭家可生生做了百余年,哪是南阳这些笨拙粮商可比?
这特么是要刨了大汉的根啊!
夏阮将卷宗狠狠砸在堂案上,冲亲卫统领都贼曹许广川大吼,复又向新近就任的南阳都尉匡衡沉声道:“你让诸县的县尉自查辖地,揪出水强盗寇的耳目眼线,另抓紧练习郡兵,待此事查明,本官便即请旨,出兵剿匪!”
东郭咸阳看他们还欲胶葛,倒是懒得再虚应,独自道:“就你们南阳商贾事多,瞧瞧河南郡,粮价亦是大跌,怎的不见半个来抱怨的河南粮商?”
不但是官商勾搭,商匪勾搭,这清楚就是官商匪三方勾连,这特么是大案,惊天大案!
此话一出,他们端是心头滴血。
如此一卖一买,百姓家里存粮半粒很多,还凭白多了些余钱,目睹年节将至,手头确切余裕很多,端是感念今上恩德,免不了又朝圣天子的长生排位多上了两炷香。
河南郡的商贾早就搭上了皇室实业,不但帮着发卖海盐,更是早早将手头的囤积的新粮尽数卖给了那甚么皇室储备署,还出船出人,帮着从数个诸侯国往京畿运粮。
粮商们看他那副故作无知的嘴脸,几乎吐出一口老血。
便连很多富户朱门也大笔购入陈粮,即便主家不食,府中仆人乃至仆从也是长着嘴的,吃甚么粮不都是要落到肚里,哪由得他们遴选?
“戋戋百万石陈粮,亏个数千万钱,咱皇室实业赔得起!”
皆是长年在内行商的,谁还耳聋昏聩不成?
许广川和匡衡自是晓得事关严峻,哪敢有半分怠慢,当即应诺而出。
刘彻亦是面色沉郁,只觉此事并非大要那么简朴,“我大汉立朝数十载,向来与民生息,近些年风调雨顺,鲜有天灾,父皇更是连连减低赋税,中原虽不似关中这般五十五税一,却最多三十税一,百姓丰衣足食,哪来这么些贼寇?”
他们囤积着数以百万石计的新粮,不是要寻来数十万户郡民,这不是异想天开么?
刘彻颌首道:“是,父皇可曾想过,淮水蜿蜒数千里,何止流经南阳一郡之地,那程氏往年收粮之地更是遍及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