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和刘非此行的目标,自是让袁盎四人有些猜忌不定,即便畅怀痛饮,但脑筋还是在不竭的思虑和策画。所幸太子刘彻并没有刘通老爷子的恶兴趣,而是很快就单刀直入的进入主题。
无欲则刚的老宗正刘通倒是没有涓滴顾忌,花了百万钱的本钱价,从刘非手中买下了一幢豪华至极的三层小楼。本年天子陛下方才带上宫中嫔妃移驾甘泉宫避暑,刘通也便领着府中的一干亲眷,乌泱泱的跑到皇家休闲山庄,对劲洋洋的入住别墅。
其他世人见言及极其敏感的话题,尽皆噤声不语,刘通老爷子更是挥退了堂上的酒保。
刘彻摆摆手道:“此事孤王也不便明言,还需刘公命人细细详查才是。只是孤王对南阳郡的盐商们佩服得紧,短短数月,竟能拿出数亿钱,购入数百万石海盐用以囤积,连本地矿盐也不再售出。南阳周边数郡的盐价不降反升,实在好厚的本钱!”
自从老爷子到了山庄,便经常找来同在山庄避暑的丞相袁盎,御史大夫刘舍和太子太傅卫绾,品茶喝酒,闲议论道。如果换了别人,自是脱不了私交重臣,结党营私的怀疑。但是换了老爷子,再加上袁盎等人三朝元老的尊崇职位,即便是窦氏为首的外戚权势都不敢有半分非议。而身负监察百官重担的御史们,更是视而不见,不然他们的顶头下属御史大夫刘舍免不得要给他们小鞋穿。。
一旁的酒保倒是没有大佬们的心机,而是有些镇静的捧起席垫,帮刘非铺在食案后,又稍稍清算了桌案上有些混乱的餐具。待刘非退席,酒保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半晌后几个酒保谨慎翼翼的端着席垫和食案,在主席的两侧增加了两个席位。
“曹太农无需惶恐,即便南阳盐商破钞了代价数亿的铜钱和金子,但南阳及周边诸郡却仍有充沛的铜钱在市道上畅通,这也是孤王最为佩服和不解的!”
“富可敌国?”佩服末座的江都王刘非,淡淡的笑道:“富则富矣,想要敌国,也过分傲慢了。”
刘通老爷子年火线才过了八十大寿,已是杖朝之年。《礼记?王制》有云“八十杖於朝”,即八十岁可拄杖出入朝廷,实指天子都要对其恭敬之意。特别是在以孝治天下的大汉朝,作为天子的伯父,大哥德勋的老爷子如果占着理,手中的拐杖是连天子的脑袋也敢敲的。
刘彻作为储君,也不好弱了面子,只是稍稍踌躇顷刻,便若无其事在老爷子的右边入坐。江都王刘非可不敢如此,索姓不顾脸面,上前端起食案徐行走到卫绾的下首,方才放下食案。
开席后,兴趣颇高的刘通老爷子几次举杯,与世人畅怀痛饮。曹栾虽死力压下心中的镇静,但却逃不过老狐狸们的火眼金睛。他们倒也没有涓滴不屑之意,毕竟当年本身也是如此一起行来,中原的宦海文明向来便少不得寒暄应酬,更少不得父老提携。是以刘通老爷子和袁盎三人不但并未倚老卖老,出言难堪曹栾,反而不时和他打趣几句,营建出一派平和。
大农令曹栾更是面色大变,他深深的晓得这类伤害的货币买卖行动,对本地的经济定然会照成极大的打击,他面色煞白的问道:“殿下恕罪,下官想晓得,现在南阳及周边各郡县市道上可另有铜钱畅通?”
刘彻深深看了曹栾一眼,心中暗自赞成。对于没有学过后代经济货币实际的曹栾而言,能一语中的,抓住关头点,不得不让刘彻佩服前人的聪明。
袁盎四人却没有老爷子的神闲气定,而是仓猝起家避席,向太子刘彻和江都王刘非躬身施礼。
不一会,两个青衫少年缓徐行入厅堂,为首的少年朝主席上的老宗正躬身作揖,笑道:“老爷子恕罪,孤王和皇兄只顾赏识沿途景色,来得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