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愁闷不已的曹栾前去袁盎府上拜见,试图压服他尽早上奏征募百姓。袁盎心中虽有诸多不忍,却由不便将陛下的定计宣之于口,只得不竭的顾摆布而言他。
景帝摆摆手,直入主题道:“无需多礼,连夜召你来此,只因刚才接到奏报,骁骑将军秦勇领着十余万郡兵已抵上郡。将士们立下大功,本应重赏。朕已命少府提取三亿钱,曹卿再从国库调拨两亿钱,凑足五亿之数,再多置美酒肉食,着人运至上郡犒赏将士。”
景帝倒没在乎窦婴的表情,而是转向丞相袁盎,复又问道:“丞相觉得如何?”
曹栾自是没法晓得景帝的心机,而袁盎倒是一清二楚。贰心中晓得这些郡兵回归本郡以后,陛下便要下诏从四个诸侯国征募百姓,明摆着是要威胁这四个最不循分的诸侯王了。不管他们敢不敢造反,对于胜券在握的陛下而言,并无太大的别离。至于内哄形成的苍存亡伤,流浪失所,与打扫诸侯隐患比拟,在以万民为诌狗的帝皇眼中,实在是微不敷道。
窦婴心中自是悲戚,却无计可施。窦氏诸侯的私兵尽皆被他断送在长城关隘,没把他逐削发族已是万幸;他又曾任废太子刘荣的太子太傅,天子对他也颇多疑虑;早在窦婴远赴陇西编练新军时,骁骑将军秦勇就大力洗濯军中他的熟行下。长城关隘守将通敌事件,又导致随他出征的诸多将领尽皆被押送廷尉府严加盘问,现在他在军中的权势可谓完整掏空。
诏令一出,除了身在云中的郅都按部就班的持续整肃边务外,尚在逃送西羌战俘的史惕,身处长安的秦勇,尽皆稍事安排后,仓猝带领各自亲卫,马上北上到差。而李广则带着三万细柳精骑先奔赴正西长城关隘,和太尉窦婴交代边军。
群臣纷繁应诺,心中晓得陛下不想再见商征募百姓之事,也便没有拥戴曹栾。毕竟除了太农府和丞相府的属官,这募民屯田的事和其他朝臣也没多大干系。有这闲工夫,倒不如保举几个自家的子侄,在内郡诸多出缺的官职上占些位置。
袁盎暗自苦笑不已,这暂缓实施征募百姓的决定,乃是天子暗里议定的,现在却明知故问,明显是想让他来背黑锅。贰心中固然腹诽不已,却也只得无法的接过话头,起家道:“臣觉得可缓行,现在秋收期近,百姓们尚忙于稼穑,迟误不得。”
被景帝和袁盎借端迟延了月余的募民屯田之策,再次被朝臣们翻了出来,在早朝上数次提及,要求尽快实施。
三郡残剩的边军尽皆将驻地前移,进驻到本来匈奴人放牧的大草原上。诸多新筑塞城如同雨后春笋般敏捷建成,各部边军临时实施“入粟塞下”,将大量的粮草运往边塞储存,以便守边备塞,旨在为边地军士供应充沛的后勤补给。但这并不是长远之计,且极其劳民伤财。
但是景帝很快便准奏,公布诏令,要求各府司尽速考核抽调官吏。大量出身寒微的官吏纷繁被“保举”上来,颠末中心官署的严格审议,敏捷发放调令,马上到差。
匪夷所思的是,丞相袁盎奏请天子,四郡官吏皆从内郡平调能吏到差,内郡空出的职缺则由待诏之人补全。
曹栾苦劝很久无果,心灰意懒下,只得告别回府。但是他刚迈进家门,却接到宫中内侍传旨,陛下要连夜召见。
李广除天水太守,拜朔方太守,率细柳营坐镇朔方,领受太尉窦婴麾下十余万边军,驻守西北长城关隘,防备匈奴右部及西羌。
别看景帝脸上笑意盈盈,实在贰心中恨不得这十余万郡兵尽早回归本郡。数月以来,函谷关独一八千虎贲卫和一千羽林卫驻守,如果梁王刘武造反,关中虽自保无虞,但兵力空虚的弘农等四郡,压根毫无抵挡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