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清清嗓子，宣布由孝子孝女代表发言。
两分钟后，我和她到了杂货铺。马家小女儿照顾着店铺，早晨打公用电话的人较白日多，她站在店铺外边，用心肠听正在通电话的人的内容。我猎奇地打量，店铺柜台上摆了几个玻璃瓶子，装有糖果花生米之类的东西，内里右边一墙酒瓶卷烟，另有一些粉丝海带干货甚么的，内里开了一盏小灯，看不清楚。
二姐很活力，说：“这类东西觉得这个家是一个商店，可进可出。”
最后是由三哥三嫂把她扶起来，给了她两百元辛苦费，她才分开母亲的棺木。
“以是，我要问你。”我重重地叹口气，“马妈妈，请奉告我吧。”
问五嫂吧，她会如何说？二姐不是已经答复了，老年人脾气变了，不好服侍，自有主张，她要做甚么事，谁能管得住？再说，她有事情做，也好打发日子。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度量，幸运享不了。
马妈妈说，她比我母亲年青十五岁，却不如我母亲。她与我母亲在一起摆龙门阵，两人爱感慨，老了做人难。耳背目炫，记性坏，想起前事忘了后事，颠三倒四，病还多。
“你拍拍屁股走了，我还在这儿活到死。”
马妈妈说：“六妹，好吧。不过，你听了不要难过，你妈妈她的确捡渣滓。”
因而，我走到马妈妈跟前，问她：“可不成以卖一些蜡烛给我？”
我止住哭。马妈妈说，真不该讲这些给我听。她让我千万不要奉告家里人是她说的，不然她儿子晓得了，绝对不会宽恕她，“算了，你妈妈人已不活着了，说甚么都没用了。”
我坐在用饭桌前：“马妈妈，我妈爱和你摆龙门阵吗？”
马妈妈眼睛里的果断，有些窜改，我握着她的手说：“请你看在我死去的妈妈的面子上吧。”
主持人拿出镜子，清算了她的妆和头发，把戴在头发上的白麻布带转了转方向，一步一步走到母亲的棺木前，叫了一声：“妈妈呀，你死得好惨！”就如亲女儿一样扶棺痛哭，一声声撕心裂肺。
乐队一共四男一女，四个大男人身着乌黑中式孝服吹吹打器，有电子琴和鼓，女歌手也是主持人，她扮装短长，一身白衣白裤，披着半长头发，三十五六岁，除了脸上有麻点，长得倒有几分姿色。女主持人朝乐队做了一个手势，乐队响起《送魂调》。
她说杂货铺里另有一盒，不过只要五根，不知够不敷？
大姐跟着唱。她带了头，亲戚朋友争着为死者点歌，二十元一首。浅显歌曲内容五花八门，女歌手改了改词，博得合座彩。
“你妈妈在我眼里是最有程度的人，她见地多！”马妈妈感慨道。她说，1963年，她搬到六号院子住，发明院里邻居街上人不睬我母亲，说我母亲是坏女人，实在大半出于妒忌，我母亲长得都雅，人又聪明；大半惊骇居委会，人都是旧思惟老看法，因为这个女人是被弹压恶霸袍哥头的老婆，胆小包天，敢不顾统统与人私通，养私生子。世人眼里我母亲连针眼儿那么一个长处也没有，可马妈妈不这么看，固然公开她不敢，但暗里里，她常向我母亲讨主张。她带着感激说：“这个屋子就是你妈出主张让我家儿子买下的，包含这个店铺。当时买房多便宜呀，能买到好位置。得感谢你妈呀，她就是看得远，说这儿开铺子必得买卖好。”
她让我等着，她顿时去店里取。
2
大姐跳过了她的生父袍哥头子，直接讲母亲赶上父亲的故事，也跳过了我的生父。大姐大多取材于我写母亲的那本自传，独一分歧的母亲的年龄比我书里大了。她内心没掌控，来问我。母亲到重庆时，为了进纱厂，把出世春秋改小三岁，束缚后，登记户口，把年龄改回。厥后为了找临时工，又把年龄改小两岁。交来回回改年龄，母亲身己都胡涂了。母亲一会儿说她生于1927年，比父亲小十岁，一会儿说她生于1925年。我们几个姐妹更不晓得母亲多大，乃至于大姐给主持人母亲的履用时，我们争辩不休，谁也说不准母亲多大，只记得母亲的生日是3月31日。最后，我说，母亲说过她属相猪，那么可推算出母亲是生于192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