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父亲能见到你出嫁,”她说。“他也就能放心很多了,临走前他最放心不下你。固然你才具是够的,可――”
她有几分歉疚,“你祖父也是,你虽无能,毕竟还是个女儿家,陪票号分子也就罢了。连刺头儿都跟你陪走了……”
连四姨娘都把添箱礼送到自雨堂,乃至文娘都别别扭扭地给了她一对西洋百合花水晶大花瓶了――这但是花月山房压箱底的好东西。三姨娘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乃至都没多丁宁蕙娘几句梯己话,两母女见了面,只说些家常琐事。倒是四太太的话,要比畴前都更多,她絮干脆叨地把权家的三亲六戚都给蕙娘交代了十多遍,唯恐蕙娘一过门,就受了家下人的上马威。“多年勋戚,谁不是一双朝天眼,一辈子低不下头来。你的陪嫁又实在是太多了,只怕她们必定是想着要先压一压你再说的。”
活泼亲善的人,没有谁不喜好的,文娘就算有几分嫌莲娘太矫捷了,毕竟也还挺爱好这个叽叽喳喳的小mm。她被莲娘逗得笑弯了腰,“你很该把这话同你娘说说――说的时候,打发人告我一声,我也不说话,就搁边上看着。”
“我给添箱啊,我如何不给添箱了?”三姨娘把蕙娘拉到桌前坐下,她从嫁妆里翻出了一根簪子,“这不就是我给你的添箱礼?”
她不欠这份添箱礼,可一展眼就是一年不能相见,在这个节骨眼上,本身要还不让步,三姨娘回想起来,还能有滋有味?亲生的女儿,连一句实话都不肯说……
论做工,她收到那些琳琅满目标金饰,能比得过这根水晶簪的也没多少了,晶体晶莹剔透、海棠纹栩栩如生,在灯光下仿似还会颤抖――这不是她当时送给五姨娘的簪子,又是甚么?
这说的是谁,听者天然明白。文娘本来懒洋洋地靠在姐姐身边,正将那根点翠金簪转来转去的,并不理睬莲娘,听这一说,她倒是来了精力。“上个月我随娘亲去郑家的时候,恍忽间就传闻有人批驳我姐呢……但是说,她嫁奁虽多,可今后在平辈中间,究竟是抬不开端来?这话,天然也不是旁人说,只要是她开的口了。”
有这一番话,别的意味先不说,吴兴嘉的确是又得一闷棍。倒是便宜了蕙娘,宫中既然发了话,那除了这加工细作的淑人号衣以外,大小妃嫔,凡是略微有些面子的,天然也都为她预备了添箱礼。礼品本身是一回事,这脸面可就更加更足了……也就是因为这个,这几天文娘又有点酸溜溜的,要不是莲娘来了,她多少也要做点大要工夫,恐怕还不会这么快就呈现在自雨堂里。
文娘对着何莲娘,垂垂的倒没畴前那么矜持了,她同何莲娘一头走一头说,两个小女人唧唧呱呱地,人出了自雨堂好久,声音仿佛都还在呢。连石英都不由说了一句,“唉,十四女人的苦衷,真是叫人看都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