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莫云霄这时抿唇一笑,道:“怎会被人笑话?总比偷乞丐的钱来得光彩。”言罢,她将三十六粒天罡晶沙丢在地上,召出青铜法车坐了,一扯牛尾破空去了。
说到这里,她笑得愈发高兴,又道:“师弟你可知最风趣的是甚么?”
顿了顿,她转了话锋,“罗师弟,我知你心中怨我当初推你出头去恶那星斗子。”见得罗天张口欲辩,她摆了摆手止住,道:“活着俗里,他本与我定过亲的,只是那人向有狂傲名声,却没甚脑筋,我不喜他;厥后得师父引渡入了仙流,却没想到那人也拜入了峨眉剑派霜眉真人门下,而后又来胶葛于我。”
听她最后那话,罗天便知这云霄师姐是端的未同自家见外了,当即笑了起来;旋又将那与人流露了自家秘闻的苏家兄弟暗骂了一遍。
待得两人进了大殿,懒见外人的通微子点了点头便辞职了。
接过罗天递来的一个蒲团,莫云霄落座上去,稍作考虑,面色愉悦地言道:“师弟你走得早,却错过了好些趣事。”
想到这里,罗天洒然一笑,回道:“师姐,这事也不怪你,说来还是小弟我不争气,白让你高看了一眼。”他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想做个做派硬气的人?只是仙流当中能人无数,我背后又没甚背景倚仗,想将这剑宗流派保持下去已属艰巨,实是不敢招惹那王谢大派的弟子。”
只是听她这时口气,似是来送礼的,加上此人师门名头甚大,他却不便冷脸开罪,只好摆出了欢迎之至的架式,扬手一引,邀到:“当初只是打趣话,师姐若当真,小弟可没脸做人了。此番莽苍山集会出了乱子,各路炼气士纷繁聚了去,偏生小弟胆量不大,早早躲了,却不知前面都出了些甚么热烈;师姐来得恰好,还请落座内间,给我讲说讲说。”
发挥念力将那一堆天罡晶沙托起,贰心中忽地一动,“这天罡寒沙却正合我练功之用……”
便在这时,外间有两个剑宗后辈抬着火盆、铁架、水壶、茶具等一干家什送了出去,施过礼后便退了出去。罗天猜是通微子叮咛下的,也未多作问话,只取了一把茶叶投入壶中,便道:“我非大户出身,也不懂甚么烹茶之道,便胡乱煮些茶水给师姐润润喉吧。”
罗天推拒道:“我这临阵畏缩之人,如果厚着脸皮收了师姐冒险得来的宝贝,今后岂不要遭无缺。无命他们笑话?师姐你快快收了,莫来羞我。”
半月前被莫云霄当作刀剑使唤,乃至引来星斗子的讽刺,而后在莽苍山连续半个月过得都不顺心,罗天对这爱好作男装打扮的女人已恶感得紧了。
望了罗天一眼,她点头道:“当日师弟你如果硬气些,咱俩联手起来,准能让他灰头土脸。他不过是峨眉三代弟子,有我和瑶青、瑶雪、无缺、无命五人挡在前面,他也决然不敢找上剑宗道场找你挑衅;只是……没想到师弟不肯做恶人。我一时有些怨气,却乱了分寸未曾及时替你出头,倒让你受了好些委曲。现在想来,却真我的不对。”
两人把话讲明,中间隔阂笑了,氛围便和好了起来。罗天复又打趣道:“只待今后我有了傲跻群仙的修为,定会一展雄风,管叫星斗子之流不敢招惹师姐你。”
全未想到这出身王谢的弟子会为自家不对报歉,罗天很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横于心中的怨气却垂垂消逝。他自忖:“瞧她脾气,也不是个好说话的,现在能讲出这般话来,倒也真够难堪的了。说到底不过是个修行年初未几的女子,我若再和她置气,却嫌不敷漂亮了。”
这话若唤作旁人说,多少有些含混不恭,可罗天是一副少年的形貌,莫云霄常作男装,亦无多少小女儿心性,两人皆未觉着有甚不当。经此一番,干系倒显靠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