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逍“嘿嘿”一笑,正要持续与苏玉再贫两句嘴,还未出口的话却被远处传来的宏亮的号角之声打断。
“你一个出宫,我不放心。”秦砚阖了双眸,缓缓道。
军中又是一片笑闹之声。
轻舒了一口气,苏玉裹了裹身上的海棠色大氅,侧过身来地了望了一眼方才苏逍的目光停滞之处。
女子却毫不介怀,将敷在脸上的面纱摘下,暴露一张素净到极致的盛颜:“小小风寒罢了,我还能怕它?”
苏逍的话说到此处顿住,目光直直定在苏玉身后的某处,一向以来如铁般刚毅的眸光竟然微微一颤。
“你先走。”苏玉甩了甩头,双颊被苏逍气得鼓了鼓,却还是对着苏逍道,“我看着你走远了我再走。”
苏玉抿了抿唇,保持沉默。
说话的声音降落温和,似是在骐骥,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嗯。”那男人面色惨白,身上披着一件厚厚大氅,明显身材不适,一面捂唇低咳一面对着女子道,“离我远一些,莫要将病气过给了你。”
女子闻言一怔,终是向着斜侧旁移了移,担忧道:“大寒方至,朝中那几个年老体弱的老文臣都没有抱病,你常日里身材也没这般不济,如何便第一个病倒了?”
苏玉口中呵着白气,微仰着莹白下颌为苏逍清算大氅的衣衿,口中笑道:“昨日听父亲说这雪霰子来得巧,本日这般落下,今后的几天怕是再也不会下大雪了,你这几日行路也能够轻松一些。”
腊月二十四,苏玉在苏家校场送带领着五万雄师的苏逍出征时,天气甚是明朗,空中却飘散着细碎雪霰。统统人只消在校场当中鹄立半晌,眉梢眼角便挂上了一层晶亮的霰珠,看起来便如浸入了潮湿的水气中普通。
即便官道非常平坦,马车在行驶当中仍然会时不时地颠簸两下。一向盖在秦砚身上的月红色大氅从他的肩头滑下,让他在睡梦当中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萧致彦的萧山军到了,我也要解缆了。”苏逍翻身上马,半转了马头对着苏玉道,“你也快些走罢,归去记得喝一碗姜汤,莫要病了让母亲担――”
秦砚保持着轻握住苏玉肩头的行动稳定,嘴却不敢停,恐怕他一停下来,苏玉便会像昔日里那般毫不踌躇地回绝,而只要他一刻不断的说,便听不到她回绝的话。
“如何了?”苏玉本在等苏逍将话说完,一抬头便看到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想要顺着苏逍的视野转过身去,却被他将肩膀扳了返来。
“现在这局棋已快至终时。”秦砚道,乌黑的眼眸中划过期待之色,“你可情愿与我一起走至这局棋的最后?我们一起毫无保存的走,待到棋局开盘,天下大定之时,我们便向我方才口中所说的那样,寻一处清幽舒逸的草庐,我问诊时,你便替我抓药,过着安逸安宁的日子。”
苏玉却在这时抬起视线,悄悄按住了秦砚的手,将他的话打断。
丰富的兜帽带着融融暖意罩下,紧紧遮住了苏玉的视野,苏玉抬起手来想要将那兜帽向上扶一扶,便又被苏逍按住了手,耳边是他一本端庄的声音道:“戴着罢,如果你着凉了,不但母亲会担忧,我在疆场上也会不放心。”
女子弯了腰向前倾身,为秦砚重新盖好大氅,将兜帽上暖融的绒毛掖到了他的颈侧。
听到苏逍贼坏地笑了一声,帽檐被人微微拉起了一些,苏玉的面前便又暴露了他那张萧洒不羁的俊朗面庞。
固然这个“他”并没有指名道姓,那女子的睫毛还是不由一颤。
本日北风残虐,苏玉顺风而行,速率总归比不上平时。
第一百四十五章
御马奔行了好一阵子,在天气稍霁,暴风微息的时候,苏玉加快了马速,却看到火线门路的绝顶呈现了一辆与她同一方向而行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