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鹤唳华亭:惊心动魄的宫廷权谋 > 第2章 念吾一身
定权乘轺车直到禁城东门东华门外,入门后北向,转入了前廷交中廷的永安门,便见从一旁走过两个着单窠紫袍,戴乌纱折上巾的人来。年父老二十三四岁模样,眉宇之间很有威武气象,本已腰黑鞓方团玉带,鞓上还加一枚玉鱼,显是加恩越级的御赐之物,便恰是定权的异母兄长齐王萧定棠。一旁同业的皇五子定楷,按亲王服制佩金带,眼角眉梢,稚气尚未消尽,倒是与齐王同为当今中宫所出,年内新封赵王。兄弟三人见过礼,定棠遂笑问道:“殿下这是去给陛下存候?”定权笑答:“恰是,既碰到哥哥五弟,无妨同业。”定棠点头道:“如此最好不过,免得各自为政,陛下也不必分三次说教。”定权笑道:“就是此话。”一起上二人低声谈笑,定楷依随在后,倒是一派兄友弟恭的敦睦气象。
秋去冬临,时迫冬至,定权正在暖阁的书房内撰写公牍,忽有内臣入内报导:“殿下,詹事张大人求见。”定权仓猝搁笔,叮咛道:“快请出去。”一面加衫整冠,又叮咛摆布退出。阿宝行至书房门前,见一个衣紫横金,脸孔却颇具文士气象的中年官员被周循亲身引了出来,随即阁门紧闭,再无一人近前。不由心生猎奇,悄悄问蔻珠道:“朱紫姊姊,此人是谁?殿下待他如何这么客气?”蔻珠摆手表示她先勿多语,直到出了殿门,方低声答复:“这是当今的吏部尚书张陆正大人,兼领詹事府正詹职,殿下平素最看重的就是他。”阿宝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语。
隔日,公然有便人携西苑内侍总管周循之命前来浣衣所提调,一干同僚浑家未受半点泽被,反遭池鱼之殃,忿忿然并无一人前去送行。
蔻珠所言不虚,报本宫的端方公然噜苏繁冗,头一桩难办事便是太子爱洁成癖,不但以身作则,一日三栉三沐,更要推己及人,凡举案上几上,乃至内臣浑家身上脚下,目所能及之处,皆要不染纤尘。平素世人只能见缝插针不断揩抹替代,阿宝亦贯穿到当时在浣衣所时差事沉重的启事。
皇后赵氏睨了天子一眼,一双妙目仍不失腐败灵动,犹可想见当时风华。赵氏直走到天子案前,方向他虚虚一拜,笑道:“妾齿长矣,忝居小君之位,不事严妆,恐污陛下圣察。”天子笑道:“却又来,既是朕的子童,又如何会老?”皇后微微红了红脸,半含嗔道:“陛下,几个哥儿可都在跟前呢。”天子笑道:“子童对小君,这话引子但是你挑起的头。”三人待帝后同席入坐后,方又重新坐下。定权见此景象,心知昨夜皇后是同宿在晏安宫中,不知缘何,心下漫生出一阵淡淡的讨厌来。
浑家们嘴上固然说得不堪,还是当这是件极严峻事件,聚在一处会商不住:“不想她常日一声不响,临事却果然有些手腕。”“那陈氏好歹是浑家出身,传闻边幅也极美,更何况自殿下元服搬家便在身边奉侍,也就不说了。只是殿下却又看上了她甚么?”“以是我方才说人不成貌相……”
蔻珠本日已经换作了团领袍,腰上黄外加束革带,一副平常宫人的装束,见到阿宝,拉着她的手笑问:“新衣服可还称身?”摆布看了看,又道,“你来得太急了些,只好先领了现成最小的一身,不想穿戴还是大了。袍子向上折折,带子束紧些,且耐烦穿几日吧,我就知会有司替你量身新做。”阿宝推让道:“不必烦劳朱紫,这模样便很好了。”蔻珠笑辞:“你这么叫我,可不是替我肇事?看年纪我必虚长你几岁,如你不嫌弃,叫我声姊姊也可,直呼我的大名也可,我的名字他们早说给你了罢?”见阿宝和婉点头答允,又笑道,“衣服的事情,却由不得你。你情愿替殿下俭省,只怕殿下一定应允。不瞒你说,殿下平素在这些事上有些留意,你这几日且还休到他面前去走动,免得惹他骂你,相互不痛快。”又促膝向她细细传授了很多太子去处的好恶风俗,又扣问了她来源家人等语。阿宝一一答复,亦一一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