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棠棣之华[第1页/共4页]

京里的动静，朝廷的动静，特别是有关天家的动静，天然有其畅通的渠道，这是宫墙和法律都没法停滞的。比方早朝时齐王上了奏呈，而太子一语不发，诸如此类情事，不必逾夜便可省部皆知，是以曾有朝臣戏言曰：“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众官员班上朝下，茶余饭后，添油加醋，以佐闲谈，这是向来的常例，言官们的风弹，亦多凭此而出。但是此次，国舅中秋节下寝疾，天子中秋节上大怒，皇太子冒雨跪了半夜，兹事体大，又夹在这局势不明的时候，可谓惊天要闻。奇特的是，不但无人群情，稍知前事者更是讳莫如深。官员集会，如果哪个不识相的提将起来，余者不是王顾摆布，便是一哄而散。一时内，省部司衙里温馨得有点异乎平常，只是世人虽闭口不谈，心中却皆知，朝中或将有大变。畴前盯着宫中府中的灼灼目光，又投向了将军府邸。

贰表情仿佛不差，长和笑道：“那臣就有真不懂的事情，要请殿下点拨指教了，臣也好长点见地，今后为殿下办起事来，也更顺手些。”定楷道：“你说。”长和道：“太子信赖了，这臣还能想出两分来。他生性多疑，此事正接在风弹以后，卢尚书的字先摆将出来，齐王又大剌剌地当着人面直说了，他不认定是陛下发难也难。但是陛下却也不作他想了，倒是为何？”定楷感喟道：“太子为保国舅，先本身大包大揽，这就已经走到了死路上去了。他不肯受杖，是抗旨不满；他若肯受杖，那又是沉默许罪。他厥后跪请，在陛下眼里看来，是惺惺作态；他若负气走了，便是目无君父，毫有为臣为子的天良。齐王想得全面，太子不管如何行动，都坐实了他本身有罪。”长和想想，又问道，“齐王这一招可真是有点阴损了，那殿下现下如何筹算？”定楷立足仰首，沉默望着头顶明月，很久方道：“齐王这些年是被陛下宠坏了，对劲得有点过了头，总感觉陛下圣意，单只想废储改立。现在看起来是他占尽了风头，只是自古有云：月满则冲，水满则盈。你若不知彻夜是十七，单看这天上玉轮，能够晓得它是要美满还是要亏损？你去叫府里的人，都管住了本身的嘴，不要随人胡说些推危墙、击破鼓的话，晓得吗？”长和点头道：“臣等毫不会给殿下惹费事的。”定楷悄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才是。任他们先混斗去，你我尽管岸上看乐子，不好得很吗？”

定楷亲身为他斟酒道：“哥哥尝尝这个，宁州新进的梨斑白，妙就妙在不滓玉蛆，饮之别有一番风味。”碧玉酒盏中，酒面上一层乌黑的浮沫，真如春雨梨花普通名副实在。定楷见他饮了一口，笑问道：“何如？”定棠赞道：“清甘绵醇，四美皆具，公然是好酒。”定楷笑道：“别处酒贵陈，此酒却贵新，今秋方打下的粮食，变成了，急送进京来的，便是宫中都没有。”定棠又品了一口，方道：“这是你的属地，有好东西天然先尽着你。别的不说，单论这酒，你那边向来也是酿出了花样来的。”定楷奇道：“有此一说？小弟却不解，还望兄长见教。”定棠放下酒盏，笑道：“鲁酒薄而邯郸围，若不是你赵地的酒好，邯郸怎会为楚所围？”定楷哑然发笑道：“哥哥当真博古通今，弟自叹不如。来来来，小弟执壶，兄再浮一白。”

定棠用筷子拨了拨笋丝，挑出一根夹起来，笑道：“不错，若非他身故囹圄，现在也就无你我之事了。恭怀太子薨时，肃王和陛下不过才十七岁，只比你现在略大些，还都未曾娶正妃。若此时有了顾玉山做泰岳，你想想情势还能够一样吗？”定楷默念那首谣歌，略一思忖，不由神采发白，道：“本来如此，我这才明白了。那么肃王又是为何事坐罪的？”定棠皱眉道：“明说是谋反，内里秘辛大抵除了陛下和顾思林，也就没人晓得了。”定楷道：“太子也不晓得吗？”定棠笑道：“想来又不是多正大的事情，谁奉告他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