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鹤唳华亭:惊心动魄的宫廷权谋 > 第36章 父子君臣(1)
顾思林回想起当年二人在南山上的誓词,心中唏嘘,离座跪倒道:“陛下,太子失德,竟犯下这等大错,臣在天子面前替他请罪了。”他终究说到此事,天子叹了口气援手去扶他,道:“慕之何必如此?起来发言吧。”顾思林那里肯起,垂泪道:“若张尚书在本日朝会上说的都是真的,臣并不敢为太子辩白,毛病陛下行国法家法。只是望陛下念他尚且幼年,一时行错踏偏,好生经验便是。念之……思卿她只留下这点骨肉,臣若保不住他,今后地府之下另有何脸孔去见她?陛下就算是看在先皇前面上,也请从轻发落,饶过他这一回吧。”他语罢连连叩首。天子搀扶未果,也只得随他去了,半晌见他愣住方道:“慕之,朕此次活力,不但是为了那混账案子的事情,更是因为他太不晓事,连他母亲的话都敢拿出来浑说。八月宴上你是没来,你若瞧见他那副模样,换作是逢恩,你又当如何办?”顾思林泣道:“太子大了,身边佞臣小人也便多了,不知是谁教给了他这浑话。如果臣晓得,便宁死也是要禁止的。太子并不知此事的深浅轻重,臣想他再胡涂,也是断断不敢行悖逆不孝、诋诟父母之事的。如果他一心明白此中原委还如此行动,陛下要如何措置,臣都不会多出一语。”
他行动迟重,仿佛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阿宝也不再说话,只是倚着枕屏抱膝而坐,将头低埋在了手臂中。
天子道:“他的事情也就如许了,你先起来发言。”命陈谨扶了顾思林起家,又道,“后代的事,你替他操一世的心都是不敷的。朕记得逢恩本年也有二十五六了吧?”顾思林微微一震,答道:“是,他属蛇,本年已经二十六了。”天子拈须沉吟了半天,方道:“承恩殁得早,逢恩又长年随你戍边,至今还没有子嗣,你的膝下也是萧瑟得很了。他竟日刀里来枪里往的,谁知还会不会出和承恩一样的事情?当年在南山上,朕曾指天发誓,定不负皇后,不负你顾慕之。你顾家一门忠谨,朕怎忍心看到到头来连个承爵的先人也没有?以是朕看,还是趁着一时无事,叫逢恩先回京来,安生和夫人一起住两年吧。今后再有战事,叫他归去便是。他还年青,建功立业有得是机会,你看如何样?”他提及已殇宗子,顾思林刚拭干的老泪复又涌出,起家道:“陛下这是垂悯臣,臣亦替犬子伸谢圣恩。”天子笑道:“已经说过,不必再多礼了,还要费事去扶你。陈常侍,是不是啊?”陈谨在一旁赔笑道:“臣不敢。”
陈谨遵循天子的意义,待世人散尽后,方将顾思林引领至清远殿侧殿天子的书房中。天子已经改换常服,于殿内等待,见他出去,禁止道:“慕之腿疾,不必跪了。”顾思林却到底又行了大礼。天子见他起家时很有些吃力,便亲身上前搀扶,待他坐下,方指着他右膝问道:“慕之这弊端还是皇初年在蓟辽兵戈的时候留下的吧?”顾思林抚膝笑道:“陛下还记得这些小事?”天子笑道:“这又那个不知?你顾将军冲锋时叫人射中了膝头,就在马背上生生把那狼牙箭拔了下来,还硬是策顿时前斩了敌首头颅。一时全军传遍,你那‘顿时潘安’的诨名才没有人再叫了。”顾思林笑道:“当时幼年浮滑,不知甚么叫怕。就是这箭伤,也未曾当回事情来对待,随便扎裹了一下,瞥见收口也就作罢。只是近几年来,常常变天时,都会酸痛难当,行走不便,才悔怨少时未曾好生保养,到老方落下了如许的弊端。”天子亦感慨道:“是呀,一晃便二十几年了。想当年你我在京郊驰骋,走顿时南山,彻夜不归的时候,都还是乌发红颜的少年后辈。现在挟弹架鹰,携狗逐兔的已是儿孙辈的人物了。逝者如此,我们这做父祖的又如何不自叹垂老迈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