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鹤唳华亭:惊心动魄的宫廷权谋 > 第64章 一树江头(2)
皇前面色刹时乌黑,惊骇地望了殿门一眼,问道:“他来有何事?便说本宫身材不适,还在安息,先请他归去罢。”话音犹未落,已闻太子笑声渐近,道:“嬢嬢,臣宫中新得了些果品,不敢专擅,特来先献与嬢嬢。”伴随笑语,金冠绯袍的身影已经旁若无人地翩然入殿。
定权向前走了两步,方讶异道:“不想哥哥二嫂也在,这就更好了。哥哥即将远行,你我家人欲如此相聚不知要待何日。本宫这里借花献佛,也算是替哥哥饯行了罢。”一面转头叮咛道,“将东西送到暖阁里去。”一面笑让道:“哥哥请。”定棠面上泪痕犹未干,虽明知他用心,此时此身却只能衔恨吞声,让过他们先行,本身偏转头去悄悄又挥袖拭了一把眼角。
定权转眼望着天涯,好久才转头问道:“阿公,你先同我说,先皇后崩逝,究竟是何故?”王慎四顾无人,又拖着他朝外走出了两步,方道:“臣与殿下说过多次,娘娘是病逝。殿下当时就算年纪小,娘娘的病,缠绵了那么多年,总还是记得的罢?”定权点头道:“我只记得母亲是端五那日列仙,不是端七。”王慎只恨不得一掌劈下,也顾不得尊卑高低,厉声断喝道:“噤声!”
定棠一面垂泪,一面向殿内膝行,王妃亦跟从在他身边嘤嘤哀泣。皇后疾步趋前,一把搂住定棠头颅,压入本身怀中,半晌才又伸手摸了摸他肩上衣衫,问道:“我儿是骑马来还是坐轿来?如何穿得这么少?不怕冻坏身子?”定棠肉痛如斧锯刀割普通,哭泣半晌,方强行昂首,伸脱手为皇后几次拭泪道:“儿不孝之罪已弥天,母亲不成再为不肖子伤悲堕泪。母亲如此,徒增儿身罪孽。”皇后闻言,眼泪更加如涌泉普通,定棠亦不肯停止,直抹得两袖皆湿透了,方哀号道:“母亲执意如此,儿身永堕阿鼻天国,不得超脱矣。”
王慎见摆布无人,一把扯住了他的手,问道:“殿下昨夜,是如何和老臣说的?”定权沉默了半晌,道:“陛下的意义我明白,他开恩让广川郡见中宫,又担忧我心中不快,以是才差阿公传旨。”王慎怒道:“陛下一番苦心,倘若得知此事,又当作何感触?”定权笑道:“陛下天然会感觉这是禽兽行动,约莫将来我便是做出弑父弑君的行动,也不敷为奇。”王慎被他气得浑身颤栗,兀自强忍半日,方抬高声音问道:“那殿下这又是何必?”
皇后如同梦醒,蓦地转头。定权这才瞧得逼真,她已经满面泪痕。在宫灯晖映下,本身继母两眼以内熠熠生辉,那慈母惜别娇儿的伤痛泪光,似同一柄双面都磨得缓慢的白刃,透血肉如透尘泥,在她转头的一瞬便洞穿了本身的胸膛。定权闭上了眼睛,终究感遭到一阵疼痛至极的称心。
皇后亦清楚,这般对离人大放悲声,又恐增加定棠心诽谤悲,思及于此,中间如焚,终究硬生生将眼泪压了归去,勉强笑道:“我儿也不哭,随我内殿说话去。”定棠点了点头,二人方欲起家,忽闻殿监仓促近前报导:“太子殿下驾到,来给娘娘存候。”
定权扶皇后入殿,又好言安慰半日,再辞出时,已见王慎站立廊下,冰脸望他。定权微微一笑,不加理睬,独自下阶前行。王慎终究忍耐不住,在他身后开口问道:“殿下,你需求如此方称心快意吗?!”定权点头笑道:“是,若非如此,我便活不下去。”
阁外几次来人催请,道郡王再不解缆,便赶不及下钥,今晚只能滞留宫内。如是三四次,定棠终是跪下向皇后叩首道别。皇后携他出殿,却牵着他的衣袖不忍释手。定棠直咬得本身满舌鲜血,方能开口言语,道:“母亲,儿去了。儿在他乡,日夜遥祝母亲安然喜乐,永无疾恙。”说罢起家,回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