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鹤唳华亭:惊心动魄的宫廷权谋 > 第65章 风雨鸡鸣
天近傍晚,殿外似有风声哭泣。因为她的药也吃得有一搭没一搭,几个奉侍她的宫人怕费事费事,不知是谁想出了个主张,干脆便将煎好的汤药盛在银汤瓶里,温在暖阁的炭盆边,备她服用,是以现下满阁内皆是微酸微苦的药香。阿宝于此事倒不甚介怀,只要闻着这气味,她便仍旧能够心安理得地抱病。只是本日,汤瓶仿佛被安排得过分近炉火,也无人把守,瓶中药汤竟至于滚沸,撞击着瓶壁,嘲哳作响,如急风雨打门之声。药香也愈发浓烈起来,压在鼻尖,让她又移情回想起了那夜的香气。或许是因病,她毕竟感觉胸口有些憋闷,想唤人将汤瓶移走,悄悄喊了声夕香,半晌也无人回应。她渐渐伸脱手去,揭开帐子,从枕上看出去,阁内空无一人,约莫是宫人觉得她熟睡,便各自分开。汤瓶公然被架在了炉火正中,风雨声便今后中而来。她悄悄看了半晌,终是不肯意起家,便撒开了手。帐子垂了下去,停止了闲逛,在这平静的六合中又隔出了一重平静六合。
她这般独坐西窗,直到傍晚,雨未曾稍停。她终究闻声了门环的响动,一颗心跟着那扇门一道豁然开畅。
她终究开口唤道:“夕香?”夕香忙上前去,翻开了帘子,却见她背身面壁,悄悄扣问:“他在做些甚么?烦你去请他来,就说……我难受得很。”夕香一时未解,迷惑道:“娘子要请谁过来?”
她看着母亲从廊下拜别,也放下书籍,将窗子又推开了些。晴日里咄咄逼人的栀子花香,浸润了风雨,变得儒雅而沉寂。除了雨打花落声,只要乳燕在梁下呢喃,等待被雨水隔绝的老燕归巢。父亲在前厅,兄长正和他在一起下棋,父亲棋力不堪,定然又会拍着桌子与兄长负气;母亲想必已经在屋后的渠沟寻到了弟弟,正在室内替他烘烤因为弄水而湿透的衣衫。这宁静腐败天下,她的心中却微感烦躁,如乳燕普通,仿佛老是在等待着甚么。她的面前,有书上的诗文,粉红色的墙,黑漆的小门,门边盛开的栀子花,被雨水洗刷得格外洁白。
定权当日虽是与王慎拌了几句嘴,回宫后,究竟还是派人去彻查了正遵循天子旨意在家思过的赵王的静态。几番得报,皆说赵王府四门紧闭,外人一人不纳,浑家一人不出,不见有任何动静。固然狐疑,既不见这不循分的弟弟行动,也只得将此事临时按落下来,一门心机只想尽快告结束张陆正的官司,并预备翌月月初的万寿圣节。
长和摇首劝道:“臣多嘴臣要说的,还是王爷刚才的那句话: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便更加要谨慎。”定楷背动手走到窗前,举目望了望都城夏季灰红色的天空,不知缘何,心内忽而也是一片灰白,很久叹道:“我不是自发得是,只是晓得一条事理:霸道一途,无所是,无所莫,无吵嘴之分、善恶之别,归根结底在于驭人,令人事物皆为我用。而这驭人之始,却又在于识人。人生人间,万般皆可迁徙,唯有一点不成变动,便是本性。你且与我说说,东朝此人本性如何?”长和游移答道:“东朝为民气狠手毒,但是偶然……行事作为也叫人有些捉摸不透。”定楷笑道:“你再说说,贰心狠手毒于那边?”长和道:“旁的事情不提,单说他为了自保,逼死恩师一事,便已使世人齿冷不已。陛下对他寒心,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