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心头不安,摸索道:“但是出了何事?”
“好多了。”
容父宠女,容嫣出嫁,十里红妆,现在嫁奁都退返来了,秦晏之还算没绝情到底,又给她补了些,以是她不缺钱,带着嬷嬷挑了最贵的堆栈。
男人从罗汉床高低来,裸足走到桌前,盯着玉佩。
结款时还好,上了楼只感觉头昏脚软,胸口发闷,怕是醉了。她从速回房,排闼而入扯了扯衣衿,有点透不过气来。
好不轻易重生了,却把余生华侈在勾心斗角上,最后争来一个不值得的渣男?何况明天斗了尤姨娘,明天还是会来个刘姨娘……
有了嫁奁,起码分开容家后她还能度日……
容嫣含笑点头,谨慎翼翼地接过侄儿。孩子缓缓睁眼,一双眸子黑葡萄似的盯着姑姑,水灵灵地把她心都看化了。另有淡淡的奶香,真舍不得放下。
“那你要甚么?”
他哼笑一声,侧开了身子,光芒直直打在小女人身上,他看清了她。
幽光下,她肌肤莹白如玉,通透得能看清晕染的绯红;双睫低垂,长密卷翘,在眼底留下颤抖的暗影,抖得民气怜。鼻尖和额角排泄汗珠,衬得她更是晶莹剔透……
男人面沉似水,安静地斟了杯酒,幽沉而道:“这话该我问吧。”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姐!”
“瞧瞧,瘦了,病还没好?”祖母抚着她小脸问。
一股温热扑在耳边,容嫣腿软了……
容嫣灵巧应,从杨嬷嬷那拿了对玉蝉送给嫂嫂怀里的孩子。二伯母万氏瞥了眼,莹润细致,果然是好玉,还是秦家家底厚。再瞧人家那打扮,虽素,哪样拿出来不是代价不菲。啧啧,嫁得好啊!
虽说容家是诗礼人家,祖父活着时也曾任知州,不过比起秦府到底流派低了些。若非容伯瑀和秦家大爷——秦晏之父亲,曾是同窗老友,这秦晋之和也轮不到容家。
“蜜斯?”杨嬷嬷将她思路拉回。“天晚了,过夜一夜,明个赶路吧。”
十里巷是通州富强之地,夜景虽不及宿世高楼广厦,却也是华灯灿烂、酒坊飘香,劈面乐坊莺燕之音缭缭,别有一番情味。
只是容炀没带出来。
巷子深处,红灯下,几个花团锦簇的女人正扭捏灿笑,招揽着过往的行客。
真是和宿世如出一辙!
繁华云集,职员不杂,多少安然些。
“我和秦晏之,和离了。”
望着她们的妖形媚状,容嫣俄然笑了。莫非如许才算女人吗?那本身安稳本分,又算个甚么!
容嫣看向弟弟,三月不见,又长高了。
听了这话,容嫣鼻子有点酸——
三月前秦晏之带回个身怀六甲的女人,是他养在都城的外室。外室身份进不了门,连妾都不如,生下孩子打发了便是。
大少爷容焕伸臂搀她下车。少妇浅笑,婉然道:“谢大哥。”
面前的罗汉床上,竟坐了个男人!
“枉我们常日还供着你,的确供个白眼狼!真是随了你那忘恩负义的姑姑!”
杨嬷嬷清算房间,容嫣包了临街雅间,靠窗独饮。
男人沉默,低头看着她。
容嫣想过他们会怒,但没想到会这般无情。然最让她寒心的,是“疼”她的祖母。
容嫣给祖母梁氏叩安,拜过长辈后将贺礼奉上。
“雪娟!”
“和离?我看是被休了吧,五年生不出个孩子来!人家要她何为?还不及个贱婢外室!”
通州,容府。
她喊了一声,没人应。四下寻着,暗淡中仿佛踩到了甚么,举眸而望,吓得她后背发凉,酒顿时醒了。
半晌,容嫣终究开口了。然一句话,全部房间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