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说得嘴皮子都干了,可面前人还是无动于衷。这还是阿谁柔善和顺的容嫣,本身听话的孙女吗?
“他如何找得出来!满通州瞧去,有几个比得过咱家嫣儿的。知书达理,恭敬孝敬,人又美得跟仙女似的,不要说通州就是都城也找不出来了!”
恐怕哪句话不对触了容嫣眉头,万氏瞥了她一眼,接着感喟道:“啧啧,你看,到底是人家秦府豪阔,临了还给了这么些赔偿……这,究竟是给了多少?”
主位上梁氏一声厉喝,把满桌人吓了一跳。
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原今儿的话茬在这。
悔也来不及了,有了孩子,还能退婚不成。而后万家药材买卖越做越好,万氏有了倚仗,更加有恃无恐。长房不在,她便接了中馈,一家都握在她手里,偶然连梁氏对她也是故意有力……
“你这孩子,怎就这么拧呢!今儿你二婶母的话你还是没听透啊。”见她沉默,梁氏摆了摆手。“得得,我便与你讲了吧。上个月尤姨娘生了,是个男孩……”
容嫣给祖母存候,梁氏坐在太师椅上,面庞紧绷得连眼角的褶子都淡了。说来她这辈子活得也不易,守寡二十几年,辛苦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光阴这点陈迹都刻在脸上了。
“……这动静是郡君奉告我的,虽未挑明,可话里话外我听得出她的意义。尤姨娘是何人?北里里出来的,上不了台面不说,秦府的孩子哪能由她养。一出世,郡君便把孩子抱走了,眼下只缺个寄名的主母。你说,这话她不对别人说偏对我说,为的是甚么,还不是想要你归去。
今儿是腊月二十六“洗富禄”的日子, 天还没亮杨嬷嬷便和云寄给她备了水。洗濯后,容嫣带着容炀去给祖母存候了。
万氏抿唇,见她筷子碰都不碰那荔枝肉,瑟瑟笑道:“嫣儿可还在怪婶母?”
这和离后竟比和离前还要津润,万氏真猎奇她在宛平过得是多么日子。
“……以是说,到底还是你和秦晏之最配。”万氏故作可惜隧道了句。
二叔叮嘱下人把前院东配房给容嫣拾掇出来。可东厢向来是给宗子住的,怎轮的到她。容嫣婉拒, 二叔却道:应当的。
“我让郡君操心了。”
“嫣儿啊,瞧你瘦的,但是在宛平生活得苦。这都是知你爱吃特地备下的,多吃点。”万氏笑吟吟举箸,夹了块色红剔透的荔枝肉送到容嫣面前,乜着小丫环道:“给大蜜斯筹办的菊花羊肝汤呢?怎还没上,快着点。”
万氏也有点难堪,强笑解释:“别听你堂妹的,她是妒忌你,妒忌。”说着,给了女儿个眼神。容芷不再言语,却气吁吁地将碗勺磕得叮当响。
她穿了件桃红摊金彩绣贴身小袄, 玉色百蝶细褶裙,把小巧的身材显得是淋漓尽致。发间横斜一只羊脂玉钗,素而不俗, 其周以与衣同色的镶宝石簪花装点,雅中添了份俏,衬得本就清丽的小脸更加明艳了。
说着,又皱眉打量着容嫣,语重心长道:“瞧你那眼睛红的,但是昨夜歇息的不好?想来也是,乍然换了处所天然睡不结壮。这汤是我昨晚便叮咛下的,菊花枸杞熟地,天不亮我便让她们熬了,这会儿才取的药汁,正和羊肝煮着呢。菊花羊肝汤明目再好不过了。”
容嫣安静得有点出乎梁氏料想。她收起凌厉,拉着孙女的手感喟,疼惜道:“在宛平过得可好?你可知家里多惦记你吗?自小娇惯着,你哪受得了这苦。不要说我做祖母的,就连郡君都挂念着你,来咱府上探听你。”
容嫣缓撩眼皮,见祖母都停了咀嚼似在听着,轻描淡写道:“两千两。”
这话, 但是有点耐人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