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帝皇时有女儿家的笑,面对兄弟与mm时亲和淡雅的笑,面对世家众女时崇高端庄的笑……都是笑,各式百般的笑。却很少像如许,似半醒半醉地笑着,不管不顾地笑起来。
不过到底是半夜时分,将士觐见不过走个流程,赐座慰劳一番以后,楼景帝便让几人回府好生安息。
“彻夜在蓉渠池候着。”她道。
琇玉却只是点头,看着主子眼里近乎放纵的光芒,俄然放松,又俄然心伤。
两名侍女撑伞追了上去,欲替她反对雨丝,却被殷嬅挥手驱退。二报酬丢脸向琇玉,期盼这个最得信的大侍女能够劝劝帝姬,帝姬如果是以抱病,她们谁都担待不起。
随便想着,又感觉畅快,很畅快。
当年那些女子被妒忌爬满的眼睛,被谁生生剜下,掉落在泥里?
西楼老元帅袁毅,携弟子少将军萧桓返国。
将在外,返来先觐见。
一乘肩舆已在内道出口处候着,鎏金伞盖垂绛芙蓉花锦,赶过来的轿夫和侍女肩头落了雨水,服饰色彩深了一块。
那人是萧桓——“殷嬅”的执念、囚笼内的阳光、她的闺中情素、她平生的求而不得。
#
返来路上,下了些雨,雨丝如织,淋入衣衿。
“在大殿上,你瞥见他了?”殷嬅先一步止住他的礼,双手环住他的腰腹,侧身依偎在他怀里。
那人鸦鬓雪肌,芙蓉骨,糯米牙,气度风华极佳,一双眼眸若水,却也亮的惊人。
雨愈发大了。
殷嬅却道:“不必抬辇了,本宫想走一走。”
少将军萧桓,风华卓然,业精六艺、才备九能,幼年落第——多么惊才绝艳?
正中那人剑眉蹙似川型,虎目严肃,年纪不轻,身量高大,乃是当朝大将军,为楼国挞伐数十载的铁血老将。
现在想想……
站在明显灭灭的烛火灯光下,青年男人着一身深蓝色锦袍,他一抬首,殷嬅俄然感觉呼吸一窒,原主的影象和感情来得狠恶,即便殷嬅并不是原主,也被影响着心境起伏,有声音在脑海里猖獗号令着:“获得他,获得他!”。
白袍广袖,勾画云纹,指间一块水头极好的寒玉扳指,映照腾跃烛光,发间束一只雕竹纹的白玉簪,一双桃花眼,却带了三分森严五分警悟。
她在笑,又肆意又乖张,明眸亮得惊人,脸上沾了雨水,上好胭脂唇脂却不晕染分毫,反倒愈发清丽。如一幅画,本来只是勾出娟秀表面,现在俄然染上色彩,交叉成一派明丽之景。
女子的手非常美好,纤细的骨节,并不能包住他的手背。
云汉历三百八十一年,外邦入侵,西楼出兵弹压。
本日,终得相见。
殷嬅悄悄站立,看他不过一眼就移开视野,心中却没甚么颠簸——当初“殷嬅”巴巴前来探看,却只获得一个冷酷的反应,回寝殿的当晚就摔了十数只玉器花瓶笔洗。
“……”老男人仿佛沉默已久,又仿佛很快答复,“少将军少年英才,现在自疆场上铁血历练,更是可贵的定国安邦之才。”
现在如何能不欢愉?
一众侍女主子只得跟着帝姬,径直往蓉阁方向走,殷嬅也不顾雨丝,一甩手,广袖长长伸展,行动大气而肆意,衣袍猎猎顶风鼓励,身后披帛拖曳于地。
老男人便要松开她,去解本身的外袍给她披上。他高贵又娇弱的主子,如何能受夜间雨露寒凉?
#
“……遵主子令。”
#
从殷嬅的角度看两侧的天井,暗沉沉的色彩,雨水打下来,四周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只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