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湖边,召来一个引渡的梢公,走上木舟。
二人正说着,中间一艘木舟载上一名皮肤泛着金属光芒的魁巨大汉,蓦地吃水一沉。
凌毓站稳脚根,缓了好一会才擦去鼻血,衰弱道:“不算了,不算了,算不出来。”
李长安点头道:“既然好了那便走吧。”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李长安皱眉,“这莫非是大凶之卦?”
李长安道:“哦?这卦又如何解?”
凌毓摆摆手,深深呼吸,原地站了一会,才说:“无碍,不算重伤,调息半晌便好。”
李长安伸手扶住凌毓,才没让他倒下,问道:“你如何了?”
凌毓面色一变,呆若木鸡,口中喃喃道:“坤卦。”
李长安道:“几枚铜钱又如何能定命数?”
梢公仿佛没想到那人身材如此沉重,一时候没反应过来,仓猝用桨击岸,嗵的一声,木板颤抖,那六枚铜钱被震得翻了个个,由“大通元宝”四字齐齐变成刻着刀耕火种的背面朝上。
凌毓将六枚铜钱排成一竖,指着最下一枚道:“此为初九,潜龙勿用。”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凌毓立在舟头,感慨一声,随后对李长安道:“处所到了。”
他蹲身谨慎拾回六枚铜钱,从怀中摸出一个碧瓷小瓶拔开红绸塞子倒出一颗龙眼大小的紫色丹丸吞服后,便原地打坐调息起来。
而九三所示:“君子整天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是说勤奋不辍,时候自省,虽处境艰险,但也能化解灾害。不由心道,现在他被数宗记恨,算是费事缠身,按此卦象,莫非能够化险为夷?
“上九,亢龙有悔。”
这类法器因为未经炼制,反而比报酬祭炼的更加奥妙,李长安曾在青牢山中炼制的十八枚阴煞虎爪若与这六枚铜钱放在一起,便会相形见绌。
凌毓凝重点头,“不然,不然……龙在大地上争斗,血流遍野,虽喻示绝境,但六爻全阴,倒是险中得胜,《象》曰‘用六永贞,以大终也’,贞是吉,此卦实是大吉。”
李长安道:“此言非虚。”
李长安沉吟不语,按卦象来看,潜龙勿用为何意他并不晓得,但九二所示的“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倒是说准了,非论他交友的南宁王或宋开,都能算得上是“大人”。
凌毓看完卦象,昂首对李长安正色道:“乾卦为六十四卦之一,但实际上远非掷六十四次便能呈现。前三卦所示应当便是已产生之事,你且看看。”
凌毓承认点了点头,神采庞大地看着李长安道:“此卦六爻全阳,又是大吉之意,看来此行……你说不准真有能够成为道种。”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凌毓谨慎拾起那六枚铜钱道:“你晓得甚么,这六枚铜钱乃是师尊往年游历诸地大通钱庄千辛万苦网罗来的大通母财,大通钱庄背后权势奥秘,遍及东荒,钱庄中铜钱就是以此母财为模所铸,每一枚母财都染尽人道气味,由至繁而生至简,无需炼制便是上等法器。”
凌毓终究伸开双眼,对李长安道:“抱愧,担搁时候了。”
待日出东方,朝霞漫天,李长安眼中终究耸现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落于湖岛当中,此山之大一眼无边,火线下岸处舟船并行如织,修行人与武者熙熙攘攘如同蚂蚁。
顿了顿,他看着那六枚铜钱,神采不安,本来出了乾卦也就罢了,但这乾卦反转为坤卦倒是骇民气神,那梢公以桨击岸看似不测,又何尝不是天数,乾为天,坤为地,眼下这乾卦反转为坤卦,他不由神采发白道:“翻天、覆地……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翻天覆地。”
凌毓没有解其他五卦,而是指着最上一枚铜钱道:“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