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夫感喟,人说那神童徐堪虽出世贫农之家,但人家祖上出过进士,传闻到绥京都当过官的,只是厥后家道中落,到徐堪生父这一辈最为不堪。但徐堪生父暮年间也没把家学落下,虽算不上多有学问,给幼儿发蒙却绰绰不足。
所谓鹦鹉学舌,那也得有个舌头可学,李长安连反正撇捺都不知,如何能识字?
按着李屠户不伏输的性子,那甚么神童三岁能识字,他也要儿子三岁就识字,便不由分辩塞给李长安那本《千字文》,让他每日须得认记十个字,记不下,不准用饭。
李屠户一想,是这个理,李长安现在还没到年纪,估计送沈老秀才那儿人家也不收,便只得作罢,深思着在等两年。
李传垠只道:“这刀沾了太多血,读书人不该沾这倒霉。”
看的不是甚么诗书礼义,更不是甚么墨义贴经,而是些妖魔杂谈,神仙志异,如那太上君所著的《神洲述异志》,抑或《草溪寻狐》,《海内剑侠行》之流。
想来那劳什子神童也不太小屁孩一个,就算过两年也短长不到哪去!
老李哑口无言,不由分辩瞪了小李一眼,把他交到沈老秀才手里,求沈先生好生管束。
李屠户语重心长,说李长安是要考举人的,考上了举人,比甚么都强。
成果没过几日,徐堪五岁写诗的动静便在淮安疯传,传闻连县老太爷都晓得了。
没过量久,沈老秀才对李屠户道:“这孩子读这么些书也算够用,你领回家吧,今后便不消来了。”
这天,隔壁的曹老夫来访,跟李传垠说,这孩子莫不是犯了邪祟,请城里那柳半仙来看看或许能治好。李传垠早听腻歪了这些东西,压着火气,笑着送走曹老夫。
以后喝了些酒,心中把李长安跟其他孩子一比较,顿时火气腾腾冒了起来,走进里屋把儿子按在床上,往屁股上给了一巴掌,骂道:“老子千辛万苦!日头没出来便出摊,入夜才气歇下,还得不时跑返来看看,莫非他娘的就养了个傻子!”
大怒之下,李屠户回家便将李长安用竹傍友一顿痛抽,痛骂道:“老子花这么多钱送你进学塾,你他娘的如此不争气,你还读不读书!”
李屠户一愣之下,问清启事,才知李长安虽学得快,却总兴趣缺缺对付了事,不求甚解。
要李屠户来讲,这小子是个匪贼性子,见着甚么都要揪一把。
头年,李长安学了千字文,学了千家诗,李屠户给沈老秀才送了三两银子。
小李长安当真道:“街坊邻居都这么说。并且,爹又不是真讨不到媳妇,还按街坊邻居的话说,只是‘人穷又嫌丑’罢了。”
李长安见李传垠杀猪辛苦,曾要帮手,要拿李传垠的刀。
男孩难养,小李长安尤其殊甚。
李屠户大志勃勃,心想,这孩子若能把那神童徐堪比下去,便是大大的长脸。
也亏三岁的孩子能有这忍劲!
而后呢,在私塾中李长安也不惹事,先生教的东西,该读的读,该念的念。
已十岁的李长安,性子和小时候不大不异,独处时候非常温馨,父亲不让他用刀,他就在房中看书。
头回挨打,小李长安嗷的哭出声来,李屠户一下醒了酒,心中有些悔怨。
只不过也许也就是这个启事,已经三岁的小李长安一向不会说话,而他曾喝过奶的豆腐坊的赵家那同岁的男孩,一年前就会叫人了。
老李当即大笑一声,抱起小李大手一抹,为他揩去眼泪,“大丈夫,顶天登时!哭哭啼啼像甚么事!”
抽泣两下就止住眼泪,小李长安委曲巴巴,不情不肯道:“爹,好疼。”
看到杀猪,他都不怕,还趴窗棂里嘿嘿直笑。